?十五疾风铁骑

承唐 予我 5320 字 10个月前

然而不待何破敌答话,胜天军后方便是一阵骚乱,正是吴卢龙带着三千疾风骑从后方冲锋而至。

原本凭借他们胜天军另一个营率手下的重甲步兵,牢牢结下阵型,吴卢龙也难以长驱直入,可坏就坏在,在子字营营率立功心切,突进过远。

重甲步兵本就行动迟缓,身上重甲加上巨盾,一身装备足有二百斤。他们费尽力气,方才追上自家友军,背后卢龙骑兵就冲到眼前来了。这丑字营营率惊慌之余,急忙下令麾下士兵落盾结阵,可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却是匆匆应对。

虽说这重甲步兵天克轻骑兵,可吴卢龙眼疾手快,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有些脱力,还未来得及落盾的敌军士兵,长枪如同毒龙出洞一般就刺穿了这士兵的脖颈软铠,双臂较力,吴卢龙大喝一声,也顾不得屁股疼痛难忍,竟是一枪连盔带甲将这士兵挑至空中。

这士兵只觉自己四处不着力,刚欲反抗,便被吴卢龙甩落尘埃,虽是未曾被这一枪扎死,却是直接摔了个七荤八素。吴卢龙毫不怠慢,右臂使力,紧跟一枪,枪尖便插入这士兵眼眶之中,立时这重甲步兵便咽了气。

轻夹马腹,吴卢龙顺着这士兵身死露出的缺口,一马当先便钻进了对方军阵之中,左冲右突,长枪挥舞间,就在这数十巨盾中凿出好大一个口子。

而他身后三千疾风便是仿若九幽之下的浴火幽冥般,举着战旗牢牢跟随着吴卢龙,也冲进了敌军之中。一时间,这些悍勇举盾的壮士便有数位葬身马蹄之下,虽是战甲无损,可他们一个个却毕竟是血肉之躯,马蹄踩踏的狂暴力量竟是透过厚重的战甲震的他们五脏破碎,七窍流血而亡,死状凄惨至极。

眼见是拦不住这些骑兵的冲锋了,这重甲步兵的营率急忙命令士兵十人一队,举盾护住自身,也顾不得去替那子字营抵挡后方了。

吴卢龙深知这些重甲步兵,虽是战力极强,却没什么韧劲。而自家骑兵却是机动性强,灵活至极,也不和他们纠缠,绕开这重甲兵的军阵,领着众骑就继续向前冲锋,想要先行冲散对方攻坚营的阵型,为自己兄弟何破敌化解一些压力。

何破敌这会儿猛地听到有烈马嘶鸣之声,急忙抬头一看,只见红色战旗摇曳,便知是吴卢龙到了,也是胆气一壮,厉声嘶吼一声。抬手便是一刀,欲要将那有些失神的敌方营率砍翻在地,这营率反应也是敏捷的很,侧身一滚,竟是躲过了何破敌招式凶狠的致命一刀。

何破敌得势不饶人,手中横刀,一刀快比一刀,转瞬之间,连连砍出二十余刀。那营率与何破敌武艺本都在伯仲之间,乍一听到身后马蹄之声,心绪不稳,竟是被何破敌疾风骤雨的刀光稳稳压住,手中长刀只得连连格挡,堪堪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两把刀接连撞击在一起,传出十分响亮的铿锵之声,还时不时地碰撞出一些细碎的火星。只见这二人你来我往,以伤换伤,打的好不热闹!何破敌有恃无恐,招招沉稳致命,可那营率却心知自己过于深入卢龙街道,以致于如今三千兄弟同自己腹背受敌,此次大战恐怕凶多吉少!

可他也深知自己身负重任,无论如何也必须撑住,替自家将军牢牢的控制住卢龙城的南城门,只要等到胜天大军主力进城,此战便胜负可定。

虽是心中急切,可这何破敌确实不容小觑,这胜天军营率思虑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见这何破敌单刀直入,砍向自己脖颈,也不格挡,只是稍稍侧过身子,挺起左肩便迎了上去,右臂则是反握起手中战刀,横刀猛地向上划去。

“噗呲……”一声,这营率的左臂便被何破敌势大力沉的一刀齐肩削断。何破敌也未曾想到自己竟能一刀建功,整个身子也随着这一刀微微前倾而去,脚步也因此不似先前那般稳定,随着身体的惯性,一个踉跄,竟是绊在了一具死尸之上。

而这营率,右手却是丝毫不受断臂之痛的影响,依旧直直的向前递出,力道不大,但却精准而致命。在他的计算之下,便好似何破敌自己将脖颈送到了他的刀锋之上,噗的一声,鲜血飞溅,何破敌一身力气便随着脖颈处破裂的颈动脉涌出的鲜血一起宣泄而出,魁梧的身躯也随之瘫倒在地。

“啊!”

“啊!!!”

第一声是痛呼!

那营率在杀了何破敌之后,终于感受到了失去左臂的痛苦,饶是早已心有准备,以一只手臂为代价换对方一条命,可他却低估了断臂的痛楚,此刻神经反应过来,只见他一张黝黑的脸膛,此刻竟然已是泛起了白色,豆大的汗珠在额头边不断的滴落在地,汇入了一片片乌黑腥臭的血泊之中。

而第二声尖啸却是自吴卢龙嘴中喊出,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视为兄长的何破敌从军十三载,同倭人大小三十二战未曾出事,竟是最终死在了唐人手中!甚至还有他的父亲,那个半生致力于让卢龙免遭倭人进犯的一道节度使,也是死于权利争夺之中!此时此刻,束缚住吴卢龙理性的最后一根弦仿若彻底崩断了。

不甘!

不值!

不忿!

唯有恨!

唯有怒!

纵马疾驰,吴卢龙便想要亲自手刃这个杀了自己义兄的仇人!可那营率并非愚蠢之辈,自己断了一条胳膊,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强忍着伤痛,呼唤过来几个亲兵,便护着他绕进了乱军之中,向着南城逃去。

吴卢龙想要追,可满地尸体,骑着马反而提不起速度,也只得作罢。

另一边,刀盾营众将士也是发现了自己奉若战神的老大,何破敌居然战死了,一个个也是悲痛万分。而刚刚何破敌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也随着他的战死而消散殆尽,甚至还有几个刀盾营众陷入了发愣失神的状态,转眼间竟是活活被敌人乱刀剁成了碎肉。

吴卢龙见状,也是知道刀盾营此刻士气颓靡,这五千兵甲本就有一多半有伤在身,如果再让他们战斗下去,怕是卢龙刀盾以后一个种子都留不下了。

“何慕白!”吴卢龙赶紧喊来刀盾营的一个副尉。“快点,给我把刀盾营带下去,还有!保护好,保护好何大哥的尸体!”男儿有泪不轻弹,吴卢龙微微有些哽咽,却还是强自忍住了眼角的泪水。

“三千疾风!随我抽刀!”

似是十分信任这个何破敌的族弟,又似交代完一切,整个人便麻木了一般。不待何慕白答话,吴卢龙转身便纵马离开,前去召集起自己的骑兵队伍来。

疾风骑最可怕的武器不是手中的长枪短矛,也不是手中的两石硬弓和特质狼牙箭。

他们手中最可怕的武器是手中的特质弯刀,弯刀名“劲草”。疾风知劲草,劲草亦知疾风,而对于劲草而言,最为滋润他们的,便是敌人的鲜血,划过敌人脖颈所溅射出的鲜血。

劲草刀出,那便意味着不死不休。

三千骑兵,分为三个方阵。其中每十人设十夫长,百人设百夫长,千人设千夫长。

三个千人队,分工不同。

第一个千人队,千夫长名为关山月,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其麾下千人都是经验丰富的骑手,也是经验最为老到的骑手,因而他们即便不是战斗力最强,在这北方平原上却绝对是最有资历的骑手。比如这关山月,从军二十年,便做了骑兵二十年,乃是吴友兵组建第一批骑兵时,就跟了他的人。

人老了难免多些牵挂,也难免有些怕死。因而这个千人队,平日里主要的任务都是后勤,补给以及牵制。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要小瞧了他们这批人的战斗力,在六年前屠戮武威军的时候,这批些微上了年纪的汉子都是当年的主力。

“关山月!率手下千人队,出南城阻击牵制来犯敌军!能拖多久拖多久!拖到我们把城里的晋阳狗都杀光!”

“得令!”干脆利落,一千骑士,接过剩下骑士伸手递过来的壶,又将手中疾风战旗纷纷插入战场之中,转身便整齐划一的随着关山月冲出了卢龙城。

扫视着剩下的两支千人队。“关若飞!”

“末将在!”一个十岁年纪的少年郎驱马走出!

关若飞,关山月独子,卢龙第三代骑兵,也是第二代疾风骑中的风云人物。二代疾风骑从小被派往漠北,整整六千个少年郎,在漠北同最凶悍的异族骑兵“狼骑”厮杀五年,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千余人。

他们算是疾风营的未来,也是如今三千疾风中杀气最盛,也是最为凶残的刀锋。五年间,诛灭狼骑三万余人,灭了大小十二个漠北胡人部落,这一千少年骑士,每个人手中劲草弯刀都曾饮过至少百人血,一向是吴卢龙手上最忠诚也最得力的军

队!

“若飞,你父亲率部阻敌,我给你的任务则是杀敌。城中这六千晋阳崽子,便交给你了!”

“得令!少将军,你就瞧好吧,保管一个活口都不留!”

“去吧!”

吴卢龙,带着最后的一千人,缓缓行进,一路也零散地杀了些溃散的晋阳士兵。这一千人乃是卢龙疾风骑兵中最为特殊的存在,他们口不能言,甚至连睾丸也被割去,无欲无求,只知道服从命令,乃是吴友兵数年之前自西凉道偶然买到的大食国奴隶。

据说是大食内乱,其中一个贵族在战败后,他的子民便被阉割并训练成这种可怕的战争机器,号称“无畏者!”

无畏者在大食国曾经有数万之众,不过后来大食内乱平定,没有了战争,这些曾经为主人立下无数战功的无畏者便失去了意义。

恰好当时有一位偶然路过的乌孙国商人看到了这些沦落到奴隶市场的伟大战士,便花费了一身积蓄买走了两万身强力壮的无畏者。在他看来,无畏者的价值在于战斗,而据他所知,只有在极东方的唐国,那个神秘富饶的国度才会频频需要战争。那么在那里,这些无畏者便是惊人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