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雄指着地上七八只酒坛:“帮我把这些酒坛的泥封都开了。”
延芸儿蹲下身去,照他的话,将所有酒坛的泥封都拍开了。
宁雄从地上抱起一坛酒,将酒水倾洒在慕雪的衣冠冢前,酒水在地上肆意流淌,散发出一阵清冽的酒香,一坛酒很快倒完。接着,他将空酒坛丢掉,又抱起一坛酒,倾倒在师父慕辰子的坟前…
不一会儿,五六坛美酒便已倒完,空酒坛子在地面悠悠滚着。
以嬴腾的首级,以酒水,祭奠着剑家逝者的在天之灵!
“锵——”的一声,宁雄抽出了背后一剑,以剑支地,屈膝半跪。
“剑家弟子,宁雄,今已取嬴腾首级,以祭奠剑家师尊、诸位同门在天之灵!”宁雄面色刚毅如铁,一字一句铿锵道。
延芸儿似乎觉得自己站着不妥,没怎么犹豫,也照模照样地屈膝半跪下来。
剑家叱咤风云的往事,终于似散落风中的烟尘,渐渐消失了。
从此,这个世上,只有剑家最后一名弟子。
过了许久一会儿,延芸儿站起来,仰着脸问道:“大人,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是啊,我有什么打算?
虽然他知道,当年谋除剑家的绝非嬴腾一人,还有嬴策,还有秦宫大臣,甚至还有那个当时年纪轻轻、却野心勃勃的少年秦王…但他终究一人一剑,怎么能杀得完所有的仇人?
沉吟有顷,宁雄道:“我没有什么打算。”
延芸儿提议道:“不如,大人就在村中暂住下来?”
这里就是太白山南麓,或许,就在这里住上一阵也不妨?何况,当年为师尊同门们下葬之后,按照礼法,他至少得守灵三年。如今待在这里,守守灵,看看太白山,却也不妨。
这一夜,宁雄便在少女延芸儿家留宿。
村正公叔伯听闻了宁雄的遭遇,夤夜悄悄前来拜访。原来这太白山南麓下的太白村素来和剑家关系匪浅。虽然因剑家、因高渐离刺秦,太白村多有受牵连,公叔伯也是极力安抚村民,不许村民毁谤剑家。
次日清晨。公叔伯携着其子公叔羊、郝木匠几人到七里坡前,着手为宁雄打造守墓起居的茅屋。忙活了一整天,一栋茅屋堪堪筑成,又主动送来床铺被褥、锅碗瓢盆等生
活物件。
从那一天起,宁雄住进了这栋茅屋,为剑家逝者守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