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一声道德沦丧,人心不古,赵南星晒着太阳,想着自己后面的几年怎么活下去。
午间,大体完工的角斗武场北边御台,朱弘昭邀请叶向高赴宴。
简单的面饼,酸菜汤下肚,吃的简陋,可谈的事情不简陋。
今年是收尾的一年,年初举行一次廷议后就便没有如往年那样密集,对于今年的相府,朱弘昭这个皇帝很少过问。
收不好尾巴,自有袁可立这一帮人着急。叶向高留下的烂尾巴,只能是袁可立来收拾,收尾工作袁可立可比皇帝要积极。
国朝此时除了收尾巴外,大的事情眼前就三件,首先是瀛洲减丁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计划,已经开动起来,由袁枢主持。
第二件事情就是农耕,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耕种季节就连地方县衙门也要放假,有案子也放着,以免滋扰农事。
至于第三件事,就是徽州堂堂府城所在的歙县汪家为阴军所袭惨死两千七百口的惊天大案,必须要给天下一个说法。
叶向高用小拇指也能想明白这件事情背后是皇帝,可谁又敢挑破?
朱弘昭神色冷峻,右手把玩着一枚两指宽玉如意道:“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汪氏行为鬼祟故有此劫。但一应刑法应有朝廷法司来办,阴军余孽是个什么事?”
其中有个巧合,那就是汪直。
此前有两个大名鼎鼎的汪直,一个是成化年间的西厂大太监,一个是嘉靖年间的海贼王。海贼王汪直就是歙县汪氏出身,西厂汪直就是广西龙山一带人,当时土民以大藤峡为根据地造逆自号阴军,这位瑶族出身。年纪小,被明军按照例行规矩给割了充入内廷。
唔,现在就是打着大藤峡也就是龙山旗号的阴军,将歙县汪氏抄袭险些灭族一锅端。
叶向高也无理由去揭破皇帝,他叶家以后将是中兴名臣之后,与即将烟消云散的汪家是天壤云泥之别,将不再是一条路上的人。一个根正苗红,一个乱臣之后,不会有什么交集。
朱弘昭见老头儿默认这种说法,摸摸鼻子继续说:“
阴军流毒地方,沿途诸军有失察之罪,不可不惩戒以示朝廷赏罚之公明。然,军队调度不便归于地方,国相与右相商议,就由地方警役来剿了这伙儿作祟阴军。”
叶向高还是不接话,朱弘昭顿了顿,不得不继续说:“至于歙县汪氏横遭祸端,虽有前因,但终究是朕的子民。免去汪氏十年农税、徭役,以励其生养恢复元气。国相,觉得如何?”
皇帝都问话了,叶向高哪还能沉默:“皇上仁厚,老臣所虑,乃是作祟阴军行那流寇之事,搅乱地方生产,令士民难以安堵。而地方警役武备多是积年旧物,恐难有效遏制为祸阴军。”
轮到朱弘昭沉默了,地方警役他可以很大方的交给法司系统来调度,可警役部队的武备,除了边塞外,内地用的多是以前武库挑挑拣拣的东西。与现役军队,存在两个时代的装备差,真砍不过装备精良的阴军。
换言之,叶向高要求增加警役部队的武备,这是相府、文官所能控制的唯一力量。可再多,也只是空架子。武备时代差带来的战力碾压,叶向高没有亲眼目睹,可也是能想明白的。
而且他的话里,也婉约劝皇帝不要玩火儿,阴军能背很多的黑锅做什么的黑事情,可天下人终究不是傻子。你
不守规矩让天下士民难以安堵,那他们也不会让你安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