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不多,五十人每人只有三十发,这是百余人的子弹匠坊一天的产量。
袁枢估算着自己这边算上他与陈甲,总共七十二人的战力。二十名南四卫子弟身负血海深仇,战斗意志不需要质疑。齐王宿卫的名声摆在那里,还有出乎他预料的强大新式火器,他有信心赌一把。
将子弹抛给陈甲,陈甲脸色一白小心翼翼接住,袁枢仰头左右张望:“看今晚这风向与迹象,今夜恐有大雨,说不好会落雪。是生是死,就由这天了。若是大雨,我部就能突破建奴封锁南下前往复州通知张盖将军,若没雨,咱也要杀出重围派出去一两人!”
“只要熊大帅能登岸立稳脚跟,建奴就完了。所以劳烦陈将军通报宿卫,咱就是悉数死于国事,那也是值得的。”
说着回头看一眼那草席,袁枢出一口气,俊朗的眉目凝着:“这建奴该死,昔年监国殿下能行军法于自身,今日俺袁枢也能!”
“末将领命。”
陈甲抱拳,脚步轻挪出了破屋。
这七十二人都是预定的虎贲卫军官,光百户就占了五
十三个名额,官职最低的总旗只有一个。五个千户五个副千户,卫、所佥事,镇抚使一个不少。这是一支军官团,非常精锐的小队伍。
不少人都想着脱离建奴外围哨骑北上赶往耀州卫收编那里的守军,他们的指挥体系已经搭建好,缺的只是兵员。
但袁枢的出发点让他们只能闭嘴,哪怕他们得到耀州卫和海州卫的兵员,战斗力也有限,远远不能和操练三个月的西南八万大军相提并论。
这批人的表现,让袁枢非常满意。南四卫子弟要报仇雪恨,靠自己的力量显然不够;而宿卫出身的军官一个个坐船来辽东,没几个就想着能活着回去。
风声越来越大,刮来的枯枝打在脸上如刀割。七十二人以陈甲为先阵,带着宿卫出身的军官在林子里摸路,后面袁枢领着十余名宿卫军官与四卫子弟牵着马匹。
七十二人借着风声掩护,一路向南穿过一道道稀疏、懒洋洋游荡的正红旗巡哨,毫无踪迹声息的走了半夜。
前方出现大面积稀疏的火堆,陈甲躬身脚步轻挪,伏在草丛间伸手固定住摇曳的枯败枝叶,另一手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倒吸一口凉气,又缓缓退了下去与后队袁枢接头。
“这里是盖州正南,前面的营地估计是建奴一个参领营地,兵力应该有三五个牛录。”
陈甲对着有些夜盲症的袁枢低声说着:“根据建奴的兵力预测,这座营垒负责的应该就是正南面的巡哨警戒,除了这座营垒将没有第二处。现在还未下雨,又将启明,按照行进速度走不了十里就会天亮,到时咱要么躲在林子里不出来等天黑,要么硬闯。”
硬闯的生还几率…或许有,但绝不是袁枢和陈甲所能接受的。每一名宿卫都是朱弘昭的心头肉,毫无作为白白被人围杀掉,他们活着回去也会遭到冷落。
而且按照行程,明天西南军团将会抵达,他们拖不起!
袁枢努力睁大眼,可看到的依旧是一片漆黑,接过话题狞声道:“这么说咱没有旁的路子走,让弟兄们食用干粮,一刻后对这座营垒发动袭击,直抄建奴大帐!”
夜袭,是很赌运气的事情,是没有选择的选择。需要运气,还需要参与部队的高素质,高素质才能有高度紧密的配合。否则混杀一气,谁知道自己杀的是谁?
新成立的虎贲卫没有选择,因为仇恨,因为责任和一腔热血,没有退避,选择了背水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