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伯二十岁中举人,二十一岁中进士,算是科举时代十分成功的一个人。他的高瞻远瞩和战略目光,已经在西南战事中展现出来。
他就像一个预言家一样判断着西南战事,甚至预料到了王三善所部轻敌骄兵会大败。当时形势一片大好,他的话被朝臣认为是杞人忧天,觉得他是担心自己老家安危,只当是一个笑话。
随后两河战败的消息传来,如徐卿伯预料的那样,满朝文武脸上无光,于是徐卿伯被下放了,由七品御史按惯例下放为四川从三品参政,将他从朝堂赶了出去。
就连天启皇帝,也被徐卿伯打脸。朱弘昭根本不管朝堂官员升调,只要不动他的那点小家底,朝臣怎么斗他都懒得管。
朱弘昭与信王前脚率兵南下平叛,后脚徐卿伯就被下派,这位也很干脆的辞职不干了。
对有些官员真的不能用官职品级去衡量,徐卿伯志在中枢,受不了朝廷如此的狭隘胸襟。与王家屏一样,心里反感干脆回家过日子,还想着朝廷政治清明后,会将他们召回去。
王家屏因为朝廷清算张居正而愤然离职,连内阁的位置都不要了。结果他真的赋闲一辈子,苦闷中写下了《金瓶梅》嘲讽世事。
而历史上徐卿伯也是郁郁而终,不到五十岁,看着日渐衰落的帝国,在绝望与忿恨中死亡。
三十一岁的徐卿伯,正是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的年纪,在军机处接替卢象升,干着从七品的行人丞,做的比卢象升还要认真。
也因为朱弘昭对贵阳军民气节的肯定,和一举招降西南平靖战事的功绩,故而徐卿伯半月前抵达京师任职,因为亲善齐王的态度,没几天就成功挂上了齐党的帽子。
别看朱弘昭掌握军机处,就连最会钻营,由令吏升上来的军机处行人,他们受齐王大恩由吏变成官,可真没几人敢和齐王走的太近。
所谓的齐党,是一群很尴尬的人。只是和齐王关系好一些,有共同的强国梦想,可能因为走在路上遇到了相互聊几句,只要你是无党派人士,那你铁定戴上齐党的帽子
。
党派身份,不是你怎么认定,而是看其他人怎么认定。
各党相争,忌惮的是对手,害怕的却是这些顶着压力严守中立的朝臣。能拉黑一个中立朝臣,那他们共同的危险就少一分。毕竟皇帝若要清洗各党,只要没有足够的份量的中立大臣,那朝廷也动不了手。因为朝臣都结党,不管把谁洗掉,上来的都是各党成员…
不少人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齐党,所以齐党是一个笑话,也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些人,甚至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竟然成了齐党…
齐党的骨干力量,唯一和朱弘昭同进退的只有孙传庭。
其他的齐党成员,可以分成两派,一派就是原齐党成员为主,混合新加入的山东、河南东部、徐淮一带出身的非东林的党争官员。他们挂着齐党的帽子昂首挺胸,为的就是借齐王的影响力,从这次京察大计中保住官帽子。
另外一派则是朝中与朱弘昭有接触或间接接触的中立朝臣,李长庚这个老头儿就不说了,就连再次要回京的史继偕也戴上了齐党大帽子,齐州知州玄默,甚至连山东布政使徐从治,也成了齐党成员。
与朱弘昭合作密切的贵州巡抚王三善,乃至是史继偕推荐给朱弘昭,由朱弘昭提议新任的山西巡抚蔡复一,人和朱弘昭见都没见过,毫无联系的一个中立地方大员,也莫名其妙的戴上了齐党的帽子。
军机处里,崔景荣三番两次拒绝魏忠贤拉拢,徐光启也拒绝了东林的几次示好。于是这两位,也非常诡异的戴上了齐党的帽子…
这就是现在的朝廷,各党相争之余,还要将置身事外的中立朝臣拉下水。各党相争近三十年,这些中立朝臣很艰难的保持中立身份和政治态度,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把持住因为同窗、同届、或同乡关系投入党争。
更多的中立朝臣被各党相争的大漩涡卷入,被绞的四分五裂。所以朝中残留的这一批中立朝臣,都是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