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现在朝廷上下潜意识里已经后悔了第一波动员,这才在争议中,很默契的停下了第二波动员。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现在,只能等,等齐王入京再议议。反正两个方向现有的兵力足以挡住蒙古、建奴,只要粮饷供应跟上,拖也能拖到冬天去。
如今的冬天这么冷,不跑回去猫在老巢过冬,很可能会冻死在外面,尤其是东北。
天启担心齐王的威望越来越高,还掌握京师侧近周边的几十万兵马,到时候有人煽动,来个黄袍加身齐王又该怎么办?哪怕没有这样的事情,天启也担心会发生。所以,不到最后时刻,他不会再让齐王领兵。
而百官更不会允许齐王掌握这么大的兵权,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他们不介意,还巴不得给齐王这么多兵马。兵马越多,齐王只会死的越快。
可这次不一样,军队就在北直隶,逼得齐王跳脚,完全可以打破京师将他们全砍了。
京中完全可以说是一日三变,各党慑于齐王的威风,都开始放下身段,去寻找武将的支持。同时,对京营的整顿力度越来越大。
齐王给他们的压力,只有强大的京营才能抵消。
朱弘昭根本不清楚京里这种飞速的变动,他极有可能失去这次出征的机会。
天启对月长叹,在乾清宫漫步走到了坤宁宫。
身边就跟了老魏,和几个司礼监的老太监以及一些有带兵经验的太监,这些人能供他随时询问。
坤宁宫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宫女、宦官,曹少钦在里面
打地铺,阎应元在外面,一身宦官打扮。
禁止这些人行礼,天启对着打迷糊的阎应元笑笑,进了坤宁宫。
宫殿内烛火不复以往的密集,光线微弱。这是齐王的意思,在西南作战的时候还不忘在奏折里提及,因为光线太亮,还有烛火,会影响休息。
皇后穿着宽松棉衬,床头摆着两盏灯笼,她躺着右手握书,左手轻轻抚着鼓起的腹部,神态安详。
看着皇后鼓鼓的肚子,天启抛去满脑袋的杂念,展露微笑搬来椅子坐在一旁,手也搭上去轻轻抚着:“祖娥,看什么呢?”
“宋史。”张嫣现在格外的嗜睡,下午睡饱了,现在又有些失眠,比以往更丰润的面容露出笑容:“你家二郎和汪文言论史,说岳武穆是徽宗子嗣,现在京里为了这个事吵翻了。好奇,就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之所以会吵翻,因为这个论点是有其合理性的,经的起推敲。
甚至有些人为了拿到更直接的证据,去找岳飞后人。
天启皇帝脸色一僵,笑说:“他在诈唬汪文言,翰林们将崇智殿翻遍了,也没翻出他说的那份孤本。”
皇帝知道朱弘昭为什么要那么说,纯粹在给汪文言添
堵。拿自己和岳飞做对比,暗骂文官干的事情和秦桧差不多。
西南平叛两个月的时间,齐王经历了三次杀身大祸,都有那帮人的参与。
张嫣放下宋史,侧头看着皇帝,目光复杂之极,微微一叹:“皇帝,齐王入京后该怎么安排?最好是令他就藩,但有些可惜。”
天启沉默片刻,抬头望望顶,俯首露出微笑。伸手抓住张嫣右手,轻轻握着:“齐王若行得正,为了祖宗社稷,朕什么都可以给他。此番战事后,必然会太平几年。祖娥不妨多与齐王亲近,有些东西是朕欠他的,早晚要还…”
张嫣脸色微变,就见天启目光停留在一叠厚厚的《宋史》上,良久才说:“天意,是人力不能违抗的。祖娥多看宋史,到时候会明白的。”
天启的目光复杂而又迷茫,仿佛此时的夜空一般,迷迷蒙蒙。
两个家庭,两个男人,都在为了以后而做着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