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心服,我如何能成?”
四十多岁的张英不语,他也是朱以溯提拔起来的,仰望夜空,语气幽幽:“李可将军、丁成虎将军今日为国捐躯,娄劲功畏敌不前为部众所斩,东路上下军将此时皆与朱家父子家将无异。”
渠家祯诧异:“老李阵亡了?”
“将军难免阵前亡,倒是刘高旭将军折冲五阵立下大功,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张英说着,压低声音道:“上下一心固然利于大军作战,可渠公,此乃军中大忌!我也知此时朱公伤重,我等谋夺军权有失恩义名节…”
左右看一眼,张英继续说:“更知道这军权夺不来,但还是要夺。我等必须要让朝廷知道,东路并非上下一心。只有这样,朱公才能接掌总兵高位,顺利重整卫所军制,为我大同镇,为朝廷创建强军劲旅。”
渠家祯一叹,苦笑道:“希望朱公能知你我心意。某也为宗室能出朱公父子这般果毅英勇之辈的庆幸
,对朱公子也无恶意,形势所迫,这事我应了。”
“如此大善,这得罪人的差事就由张某为前驱。”
新立的中军大帐,朱弘昭喝着肉汤,正在誊抄军功,赵期在一旁捣鼓炭火,大帐内武永昌和李成栋跪在地上,都垂着脑袋。
停下笔,朱弘昭道:“军功赏罚要在公明二字,你们倒好,一个枪毙贼酋莫日根不报,一个更昧着良心贪图军功不报!你们都是我的人,这事不为人知也就罢了。若让他人揪出来,将置我于何地?他日,我还如何统军?如何让上下军将军兵心服?”
武永昌看一眼李成栋,见他面生愧色,故而昂首道:“公子怜惜小的性命,已将家兄军功计于小的名下,又升赏小人。杀鞑子本就为家兄报仇,小的不是为了军功。再说,小的那一铳也未能当场击毙鞑酋,还是李大哥勇悍,直突入其腹心,阵斩酋首。”
“呵呵,你倒是振振有词!既然你都这样想,我还能说什么?行了,你退下吧,新军内孙河重伤,你
接替他哨官之职。这军功少不了你的,回去也好好想想,下次莫再犯了。”
武永昌心服口服,真说对击毙鞑酋这军功不动心,那也是假的。他是朱弘昭家奴,而李成栋是朱弘昭心腹,他又念朱弘昭保他性命,还升赏了官职,这才不争的。可军功又飞回来了,他哪会再拒绝。
重重顿首,武永昌离开大帐。
“你也起来吧,我知道你战后要迎娶赵姑娘,心中渴望军功。可全军上下哪个不渴望军功?你于乱军之中阵斩贼酋首级,所有人都眼巴巴望着,别以为都不知道虚实。只是念着我父子恩情才故作不知而已,但你就能心安理得的昧下这军功!”
李成栋不答话,只是垂着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你突阵有功做不得假,先升任百户,战后保你一个六品所镇抚。回去也好好想想,如果想通了我准许你今夜与武永昌饮酒,他兄长战殁,心里也不好受,去陪陪他也好。”
见李成栋偷偷抬头,眼眉带笑,朱弘昭眉头一挑:“滚吧。”
“唉,小的这就去了,谢公子。”
帐内清静了,朱弘昭揉揉眉心,问:“我父现今如何?”
“老爷只是略有高烧,李老爷说不碍事,明日烧退了就无碍。老爷特意嘱咐了,让公子以军事国事为重,莫去叨扰。”
朱以溯身体不好,比不得军汉健壮,只是发烧,朱弘昭也放心不下。嘱咐赵期好好照看时,帐外李遂阴着脸入帐拜道:“公子,右军渠将军入营,率诸将要见老爷。”
“荒唐!我父高烧不退,正需静养,岂能见人见风?告诉他们,现在是我署理军务,有事可来中军大帐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