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下安定还好,但是小冰河时期的到来,处处天灾,活不下去的贫民只能聚在一起造反。到处找饭吃的流动贫民义军就像瘟疫,流动到哪里就破坏哪里的生产体系。这样一来恶性循环,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可笑的是朝廷加派各种粮饷都落到了贫民身上。一亩地能产一石粮食已是难得的年景,而现在一亩地就要缴三斗粮。活不下去的农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奋起反抗,要么把田地卖给本地缙绅,甘愿做佃户。
有缙绅免税赋的特权,佃户就不需要给国家缴纳粮饷,每年给一斗租子即可。一来二去,地方缙绅富裕了,国家收的税却少了,不够支出再次加派粮饷,活活将那批咬牙坚持的农民往死里逼。
至于商税,是三十抽一。更扯的是后面又有善政,免了交易额度在三十两以下的税。整个商税没什么意义,毕竟官商一家,皇帝想加税,文官集团动不动就搬出祖训,逼得皇帝没办法只能干瞪眼。
朱二哥仰望山田上忙碌的农民,握紧了拳头,既然自己当不了文人集团一员,那就将这帮家伙往死里整。
暗暗立下一个誓言,这辈子别的不说,一定要把农民的赋税免掉。
见他凝神展望,李幼娘拿着折扇为朱二哥扇风:“二哥,想什么呢?”
“幼娘姐,二郎在想天下所有农民不用上税该多好。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用这么苦了。”
只当他是小孩子梦话,李幼娘笑问:“那二哥想过没有,农不纳税缴粮,朝廷怎么办?”
“向大户人家征收,地方大户田亩上万,足够朝廷用度。”
“这怎么能成?朝廷专收大户家的粮税,大户也会败落的。没了大户,朝廷又要收谁家的?”
“幼娘姐说错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只要朝廷不把大户逼到绝路,人人都会努力经营,让自己成为大户的。”
说罢,朱二哥抄起镰刀躬身割麦。
歪着脑袋想了想,李幼娘觉得这话有道理,又和她平日听闻的相违背,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时候两名身穿崭新鸳鸯战袄的锦衣卫鲜衣怒马而来,小旗何冲跳下战马对田地里挥舞镰刀的某人高呼:“朱二哥!大喜,皇帝陛下圣旨来了!奉国中尉遣我二人迎朱二哥归家迎奉圣旨,朱二哥速来。”
握着镰刀朱二哥起身,仰望湛蓝天空长出一口气,终于是来了。
村子里泼水扫地,就连坑坑洼洼的道路都拿黄土重填了一遍。宣旨的是一位面相粗陋却气质儒雅的中年宦官,名为刘时敏。
朱以溯沐浴更衣,左右等不来儿子,只好先接旨,免得让这位刘姓公公久等而产生不好的想法。宦官因为身体残疾,脾气自然算不得多好。
最后时刻何冲载着披头散发,一脸汗渍的朱二哥归来。只是已经开始了程序,朱二哥来不及洗漱更衣,只能灰头土脸跟着朱以溯跪伏在地。
父子俩在一起格外显目,宣旨的刘时敏暗暗不喜。他也听说过地方上宗室子弟顽劣不堪,未曾想到这朱以溯之子如此不堪入目,毫无宗室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