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到了海上遇到我们的水师就成了一群插标待斩的囚徒,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迷茫,神情痛苦,说:“但是,我真的很想正面歼灭这支清军,报浑河之仇!浑河之战,我戚家军几千将士几乎全军覆没,我的儿子,我的侄子,都在这一战中以身殉国了,只剩下我一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带着个小小的孙子四处流浪!我忘不了浑河边那轮血红的落日,忘不了在浑河边横七竖八倒卧一地的戚家军子弟啊!这个仇若不能亲手报,我就算是死了,也无法瞑目!”
众人无不动容,然后沉默。半晌,浙军将领含着泪花叫了起来:“老将军,就依你的,我们跟建奴决战吧!那么多浙江子弟都死在了辽东,这个仇我们得亲手报!”
黎树摇头:“这种打法,很蠢啊…不过也很高明,我赞成!”
一直没有作声的郑成功急了:“黎老将军,你————”
黎树说:“公子,别说了,我还没有老糊涂!戚老将军是为你们着想啊!这场国战,各路人马无不拼尽全力,节节胜利,就我们这一路虽然一直在追敌,但却迟迟没有打一个像样的胜仗,等战争结束之后,冠军侯会如何看我们?皇上会怎么看
我们?都不想被解散吧?都想成为像河洛新军那样的精锐吧?那就得打胜仗,打大胜仗!最好的胜仗莫过于全歼阿巴泰这一路人马!为将来计,我们不仅要跟建奴决战,还要大获全胜!”
众人恍然大悟,心悦诚服。他们虽然想借重水师歼灭阿巴泰所部,保全自己的实力,但是也很清楚,杨梦龙赏罚分明,从来都是论功行赏的,有功劳跟有苦劳的人待遇差得很远。这个待遇并不是指领到多少赏赐,而是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种地位直接决定一支军队的前途命运。薛思明军团能有现在的地位靠的是大凌河之战、旅顺之战那连场厮杀,韩鹏军团从南阳一直打到广西,驱逐几十万叛军立下汗马功劳,所以主力的位置也稳得很。像川军、陕军、登莱新军等各路人马都在杨梦龙的指挥下节节胜利,像压路机一样朝北京辗压过去,战后论功行赏,这些部队肯定是要记大功的,唯独他们…近十万人马围攻阿巴泰一支孤军,迟迟拿不下来,这已经够丢脸的了,如果还要借水师之手解决阿巴泰,战后一份重赏是少不了的,只是前途堪忧,别说杨梦龙,作换位思考,就连他们也会怀疑,像这样的部队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正如黎树所说,为将来计,他们不仅要跟清军决战,还要获胜,大获全胜!除非他们都打算领一笔银元然后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已经拉开了一角序幕,属于军人的大时代即将到来,就这样退场,谁甘心啊!
决战!决战!
于是,在阿巴泰费尽心思搜集海船准备开溜的时候,海州防线外围的明军磨利了手中的横刀,握紧了燧发枪,用血红的目光盯着远处的海州城墙,活像一群饿了一冬,正在打量着一头被包围了的野猪的饿狼!
不过,一场投入数万大军的大决战,要作的准备工作很多,所以阿巴泰至少还有两天时间可以逍遥自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