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大喝:“当然有区别!同样是葬送这个老迈腐朽的国家,他们是想将整个江山拱手让给异族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我只是想让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重新焕发生机,共享盛世太平!”
杨梦龙也是大喝:“我不需要借建奴之手就能做到!”
李岩逼视着他,一字字说:“你当然能做到,因为你的意志比钢铁还要坚强,你的才学比大海还要浩翰,没有人能与你抗衡!但是,你要对抗的是一个游荡了几千年的幽灵,你碰不着它,你那强大的军队伤不到它,而它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你,不择手段的向你发动攻击!就算它奈何不了你,你身故之后呢?你敢说你的继业者
也能像你一样强悍,强悍到整个国家的旧势力即便切齿痛恨也无可奈何的地步吗?”
杨梦龙欲言又止…他不敢保证,真的不敢保证。他能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本人的才华有多杰出,而是占了先知先觉的便宜,很多时候可以抢占先机,快人一步,同时让人摸不准他的路子。但是历史始终是动态的,假如说原先的历史是四个人的游戏,加入一个人之后,游戏的规则和进程很快就会被改得面目全非,现在清军提前好几年入关,关宁军提前几年叛明,都是历史被改变后的恶果————说得玄乎一点,就是历史向他发动的反击。当天下人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线之后,当他最为倚重的技术不再让人惊叹,而是走进了千家万户之后,他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强大到即便与整个国家为敌也能安然无恙的地步?
李岩放缓了语气,说:“你不敢保证!世事难料,再怎么强横的人杰,也无法保证在自己身故之后整个家族岿然不动。想想吴起,想想太岳公,想想几千年来那些先行者都是怎么死的!”
杨梦龙猛喘几口气,咬牙说:“我不跟你扯这么多!总之,河洛新军必须立即北上,尽可能的将建奴堵在唐山城外,否则京津一带必将伏尸百万!”
李岩缓缓摇头:“恕难从命。”
杨梦龙怒吼:“混蛋,难道非得京津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你才满意!?”
李岩态度强硬:“屠一城,醒一国!只有让建奴攻下北京才能让所有沉渣都浮起来,才能让天下百姓都看清楚那些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士大夫是何等的阴险、无耻,他们百年如一日用自己的血汗供养的皇帝是何等的自私、无能!两百多年来亿万黎民都在用自己的血汗供养着京城,现在是它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杨梦龙咆哮:“我不能这样做!那是百万条人命,不是野生的韭菜麦苗,可以让人随便割!”
李岩也咆哮:“你必须这样做!否则下一次就不是伏尸百万,而是伏尸千万、甚至亿万了!没有人能扶正一幢基础都被掏空了的万丈高楼,不自量力的下场只能是被它压得粉身碎骨!唯一的办法就是推倒它,然后清理掉瓦砾,打实基础,重新建一幢!这些事情很肮脏,不仅会脏了双手,连心都会被弄脏,你做不来,你也不能做,所以,我来帮你做!”
杨梦龙暴怒,刷一声拔出了短刀,刀尖指住李岩的脖子,厉喝:“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李岩惨笑一声:“你要杀我很容易,我不会反抗…但是杀了我也没用,全军将士已经对这个中枢彻底失望了,就算你杀了我,他们也不会继续北上,至少在那些沉渣泛起之前,不会!”
杨梦龙眸光一闪,还没来得及说话门便开了,呼拉一下涌进了两三百号人,他们也不说话,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杨梦龙,恳求都写在脸上,就连薛思明、韩鹏、钟宁、曹骏这些从创业之始便一直追随他的老将也不例外,除了正在山西苦战的第三军团之外,河洛新军一大半的将领、军官都跪在这里了。杨梦龙环视众人,沉声问:“你们想干什么?”
薛思明大声说:“侯爷,你不喜欢别人向你下跪,所以打从追随你开始,我们就没有再跪过谁,但是这次我们给你跪下了,求求你,听李军师一次!”
杨梦龙厉喝:“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是,那个皇帝是很混蛋,中枢那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