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鲁图可没有这么多想法,他边纵马逃奔边回过头,死死瞪着那员挺着马槊对他们穷追不舍的明军将领,两眼红得几乎要喷出血来,嘶声狂吼:“祖大乐————”
来的正是祖大乐。在祖家众将里,祖大乐其实只能算二流,论智谋论威望他远不如祖大寿,论勇武他更不如祖大弼,甚至在为人处事方面他跟祖大成相比也有不小的差距,这样一号角色,清军自然不大放在眼里,要不是在大凌河之战这位仁兄来了个大爆发,率领关宁铁骑迎着炮口冲锋,一举将清军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炮手屠戮了大半,搞不好清军到现在都不会拿正眼看他。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二流将领,现在却压着满洲健儿猛打,让他们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索鲁图几乎气炸了肺,认出祖大乐的清军白甲兵也气歪了鼻子,但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形势比人强,现在他们别说还手,连招架的能力都没有,所以只能逃,不逃他们就得死!
祖大乐面色阴霾,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顾着猛追,追上一个就捅一个。当他追上一名只有一身臭哄哄的皮甲的时候,那家伙居然回过头来,面色煞白,用汉语嚎叫:“将军饶命!不要杀我,我是汉人啊!我是————”
半米长的槊锋轻易刺穿了这家伙的咽喉,从后颈穿出,他那杀猪击狗般的嚎叫
声戛然而止。祖大乐冷漠的拔出马槊,带出一道血箭,那家伙眼珠从眼眶里瞪出来,捂着鲜血狂喷的创口慢慢的倒了下去,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祖大乐并不知道,被他一槊刺翻的那位正是范氏余孽,为报家仇不惜叛国通敌给清军当向导的范永泉,他这一槊过去,范家算是彻底绝后了。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作丝毫理会,现在他心里有一股邪火,哪怕把眼前的敌人全部剁成饺子馅也消不了这股邪火!
这一路北上,关于辽东的种咱传闻他是听了一耳朵,几乎所有人都言之凿凿的说关宁军叛国通敌,勾结建奴要葬送那三十万明军,颠覆大明江山…这种种传言让祖大乐又惊又怒,甚至恐惧不已。他本身就是从辽西将门出来的,对辽西那边的那些肮脏的、恶心的事情早就领教良多了,辽西将门贩卖军粮、钢铁、棉布、火药等军国利器给建奴,壮大建奴的实力,有之;纵敌养寇放任建奴劫掠明境以迫使朝廷加大对关宁军的支持力度,有之;排挤同僚甚至借清军之手干掉不肯跟他们合作的明军良将,有之!但是说关宁军背叛大明,葬送大明举国大半能战之兵,这太过份了!辽西将门再怎么桀骜不驯也是汉家子弟,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他不信!他决不信祖大寿会这样干!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河洛新军还好,绝不会去相信这些没影的事儿,但是来自沿途官吏、百姓的那一道道怀疑的目光却让他,让那些随他在关内征战的辽东子弟愤怒之极,偏偏这股怒火还无处发泄…河洛新军不是关宁军,他们一直把自己当成老百姓的子弟,老百姓别说怀疑,哪怕是打他们,骂他们,他们也绝对不会冲老百姓亮刀子的。接到杨梦龙的命令之后祖大乐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带着自己所部两千余骑兵甩开大部队,一路翻山越岭,昼夜兼程,再苦再累也不肯停下来喘口气,只想抢在所有人面前赶到阳泉,跟清军杀个尸横遍野,让天下人看看辽东子弟有没有背叛大明!可他们由于路途太过遥远,再加上道路翻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阳泉之战已经分出了胜负,清军再一次在黑色猛虎旗面前溃败了。这下子祖大乐的几乎气爆炸了,带着几百号人不管不顾的穷追猛打,哪里敌军最多就往哪里冲,追上一个就捅一个,说什么也要割一两百颗首级回去,这一趟还能白跑不成!
一队骑兵斜刺里冲出,狠狠的捅了清军一刀,一下子将数百清军与主力部队分割开来了。为首的是一员白袍大将,他在第一时间将马槊掷出去将一名清军分得拨什库钉在地上,从得胜钩上取下两柄七八斤重份量的铁锏抡得呼呼风响,这么沉重的兵器在他手里跟两根小树技似的,前后左右,马上马下都顾得到,被他扫中的清军一个个口吐鲜血惨叫着栽下马来,眼看就活不成了。河洛新军的藏人骑兵见状大
喜,扬起步枪砰砰砰一阵猛打,把清军打得死伤一大片,马刀骑兵和马槊骑兵趁机压上,见人就刺,见人就砍,跟砍瓜切菜似的。祖大乐一马当先,马槊快如闪电,横扫,钩挂,旋刺,一连刺翻了七八个,顷刻之间就在清军中间劈开了一条血胡同,当真是猛如疯狗!
那员白袍大将可没有半点要感激祖大乐的意思,他左锏磕开一名清军的马刀,右锏一个劈砸砸在那家伙脑袋,连脑袋带头盔一并砸扁,然后冲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祖大乐破口大骂:“他妈的,祖老二,你们关宁军又来占我们川军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