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生兰说:“不是据说,是真的挡不住!我派人去应州看过,那些楯车被铅弹打得跟筛子一样,两块青砖撂起来那么厚的巨板也是一枪两眼!”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后金武士的盔甲防御能力再怎么样也强不过楯车,天雄军的火铳能一枪打穿楯车,要打穿他们的盔甲还不跟玩一样!
鲍承先说:“这火铳先借我研究一晚,明天我们设法出城去找猎,试试它的威力…范掌柜,你催催姓卢的,尽
快将火铳买过来,我设法带一部份回沈阳!”抱着燧发枪,咬着牙说:“姓卢的仗着火器犀利,目中无人,屡屡侮辱我八旗劲旅,死在他手里的大金勇士着实不在少数!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这等利器授予人,等大金仿造出同样的火铳之后,他的末日就到了!杨梦龙,卢象升,一个都别想逃掉!”
说到最后,这位仁兄已经是面部扭曲,面目狰狞了,提起杨梦龙和卢象升,他眼里闪烁的,分明就是刻骨的仇恨!
是的,仇恨!
他从一个小小的参将做起,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成为后金帝王的股肱重臣,岂是容易?他做梦都盼着后金能覆灭大明,自己以从龙之功成为封疆大吏,子孙后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巴望后金入主中原的心思甚至比根正苗红的满人还要急切!可是现在,该死的杨梦龙和卢象升却强势崛起,隐隐有了击败后金,让他一切谋划付诸东流
的势头,这叫他如何能容忍!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夺人前程那更是不共戴天的死仇,他对这两位可谓恨之入骨了,只盼着赶紧把燧发枪带回沈阳仿造,让后金也拥有这等无敌的火器,好干掉杨梦龙和卢象升,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汉奸比鬼子还要顽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
只是,鲍大人并不知道,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线膛燧发枪的生产工艺曾让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愁白了头,区区一个拉膛线就能逼死后金的工匠了。就算他们够牛,真的能用先在铁片上刻膛线再卷起来这类扯皮加扯淡的馊主意解决拉膛线的难题,弹药也会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难关:线膛燧发枪得用火棉这类极少残渣的无烟发射药才能发挥威力,用黑火药?就一个清洁枪膛就能把人烦死!而想弄出火棉就得有硝酸,他们上哪弄硝酸?说白了,这支线膛燧发枪是一个较为完整的工业体系的缩影,没有同样的工业体系,是玩不转的。而且就算他们能解决以上所有问题,大量列装线膛燧发枪,最多大家就排队枪毙
拼人命,后金哪怕是将自己的军事潜力完全压榨出来,也只能拼凑出十四万军队,论拼人命,拼得过拥有数省资源的杨梦龙和卢象升么?
从燧发枪横空出世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结局就已经被注定了,只是他们还懵然不知而已。
第二天,范永斗、鲍承先、田生兰、王登库等人带上几支燧发枪借口打猎出了城,跑到人迹罕至的郊区。他们当然没有那个心情去打猎,只有想试试枪而已。范永斗等人都是富可敌国的巨贾,想弄点活物试枪实在太容易了,一声令下,便有人给他们送来了好几头健壮的公牛、骆驼,让鲍承先试枪。鲍承先装好子弹,向公牛的头部开火,一声枪响,公牛头部炸开一个血洞,轰然倒下,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他又朝另一头公牛的腹部开了一枪,牛腹同样出现一个大血洞,鲜血混合着烡便喷涌而出,公牛摇晃了几下便倒了下去,它也活不成了。
鲍承先面色开始苍白,让人往一头公牛的腹部包了三
层硝得硬梆梆的牛皮,然后开火,结果公牛还是应枪倒地,那三层厚厚的牛皮没能为它提供任何保护。
鲍承先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在血泊中抽搐着的公牛,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三层硝过的牛皮,已经可以挡住后金白甲兵射出的重箭了,还是一枪毙命,这意味着后金赖以致胜的坚甲在火枪射出的子弹面前跟纸片一样脆弱,后金武士在天雄军火枪手面前跟裸奔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