燔州。
这里离东海岸不足三百里,相比中土,田地丰饶、人们也富足许多。燔州、月城、食金州,三大州城,在湖泊、河流、田地、树林围绕的肥沃平原上一字排开,这燔州居中,是盛产白米和花茶,还有一样,是
美女。不过,这里并非太平,因为富足,也是三座州城里,盗匪出没最猖獗的地方。说来燔州城并不大,那酒楼也并不难找。街上很是热闹,老魏说的那酒楼门口,围着一群人,阻挡了道路。里面的客人要出来却要叫嚷着侧身挤过人群。原来,是门口跪着的,正是名不虚传的燔州美人。
这年轻的女子一身麻衣跪在那里,看模样不过十七、八岁,跪得端庄笔直的,双手交叠端端正正放在腿上,鬓上戴着白花,眼里却没有泪光。
乌黑的长发披着,面容如花,腰肢纤细,身形玲珑。这美丽出众的女子,以世上最卑微的姿态,任人围观,却坦然而不卑不亢,在她的面前,放着一张纸,秀丽的笔迹写着:小女子任香琴,本燔州城北人氏。父母早亡与兄长相依为命,今兄长暴毙,愿卖身求银两五百埋葬兄长。
原来是卖身葬兄。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却并没有人愿出钱。
赤天羽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道,“不知真假。看这女子不像穷苦人家的,如何会落到卖身的地步?”
这句话却被那女子听见,她漆黑的眼珠一转,看向人群中的赤天羽,目光一亮,对着他低头行了个礼道,“回这位公子,我家境原本殷实,”
赤天羽冷笑道,“这倒怪了,家境殷实要卖身?”
旁边一人见状道,“听口音,公子是外地人吧?大概有所不知,这任家确是殷实人家,不过自从那任显书公子过世,一个弱女子难撑家业,盗匪垂涎屡屡犯宅,家仆也携卷宅内钱财私逃,宅子几乎被搬空,更有甚至垂涎任小姐美貌,多次深夜骚扰,任小姐才除此下策。”
我听到这里也很同情这任姑娘,可转念一想,不由问道,“任小姐自卖自身,若品行不端之人出得起这五百两将她带走,岂不是辱没了?”
那任小姐并不说话,还是方才那人叹气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现在世道如此,她纵是被辱没,也好过孤零零守在那宅子提心吊胆,也许哪日糟了强人死于非命,不是更凄惨?”
乱世弱女,确是难以立足。我不由推了推赤天羽道,“我们出银子吧。”
赤天羽对我挑挑眉毛道,“我们买?难道一起带走?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吧?难道要带着她?”
“有何不可?”
“你收起你的好心吧。你知道世上有多少这样的人?你都买下来?那我们的钱可很快就没了。再说,你救她一时,救不了一世;救得了一人,救不了百人......”说完他贴在我耳边道,“除非你再建起一座梅花城来。”
他说到这,我也黯然了。
不错,世上有多少这样的人,我又能救下多少呢?况且我们此时在流亡退隐,还背负着恩怨,带着她可能会害了她,而不带她又能让她去哪里?
看我低头沉吟,赤天羽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你也别难过了。我买——任小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