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桓温上表请求与徐、兗二州刺史郗愔、江州刺史桓冲、豫州刺史袁真等伐燕的时候,郗愔得
知这个消息,自以为到了立功之时,便乘兴写了一封书笺,派人送于桓温。
其意大略为:“今闻大司马欲讨伐燕虏,愔愿督本部兵马出河上,与大司马城掎角之势,共奖王室。”
信笺从徐州一路快马,送到姑孰的大司马府上,竟只用了两天。不过由于信笺到时,正值午后,桓温在外未归,未得及时查看,那信笺便放在了桓温的书房。
恰巧,这一日郗超并未与桓温同行,在大司马府中处理日常军务,刚刚用过午饭,在庭院中散步消食。
突然,郗超听到一人唤道:“嘉宾兄,你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
郗超朝那声音传来之处看去,见是府中主簿王珣,要说这王珣生得虽然矮小,但是却满腹经纶,才辩少有人及,深受桓温看重,故而郗超对他倒是客气得很。
郗超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元琳,不知找我所为何事?”
王珣道:“最近事务繁多,累得我不可开交
,嘉宾兄既如此清闲,不妨来帮帮我?”
王珣处理事务,那是出了名的又准又快,又是积压了一个月的事,他两日便可全部处理完毕,今日怎么突然还要让自己帮忙,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郗超望了望左右,见没有旁人之后,说道:“元琳可是有事要告知郗某,此处别无外人,元琳不妨直说。”
王珣小声道:“看来果然什么事都休想瞒过嘉宾兄的眼睛,方才我将公文呈递到书房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书桌上放着一封书笺,书笺上正好属着令尊的名字。”
说到此处,王珣稍稍顿了一下,说道:“我知嘉宾兄一直以来,都不希望令尊得知贤兄为大司马效力,故而前来相告,希望还算及时。”
郗超闻言,连忙行礼道:“多谢元琳兄了,此恩日后必有相报,郗某告辞。”
郗超疾步离去,趁着桓温还没有回到府中,将书桌上的信笺偷偷藏在袖中,带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中,紧闭大门,郗超这才慢慢的将那信笺取出,仔细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后,郗超是又惊又叹。
他惊的是父亲竟然想独自出兵,不与桓温同路,此时的桓温,岂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要知道,桓温此举,为的就是大显威名,若是有另外一个人分其大功,对他岂不是不利吗!
而且郗超在桓温身边多年,时常听桓温说起:“京口酒可饮,兵可用。”言下之意,便是想把京口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只是因为郗愔乃是郗鉴之子,在朝中有些名望,他并没有借口让郗愔让出这个位置。
而若是这一次遂了郗愔的愿,出兵立功的话,那郗愔在朝中威望虽说会涨,但是却更成了桓温的眼中钉,其后果岂能有好的。
不过还好,这封信笺桓温并没有机会看到,郗愔也不会因此而得罪桓温。
郗超不禁感叹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但您可知道,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父亲的安危,为了家族的兴盛。”
只见郗超在感叹之时,双手竟已开始在撕那张笺纸,一半,两半…到最后,郗愔亲手写的书笺,已变成了一小捧碎屑,被郗超扔在了废纸篓里,任谁也无法知道之前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郗超喃喃道:“父亲,不论大司马这次北伐,成与不成,咱们郗家绝对要在朝中保有一席地位,成则孩儿有功,不成则父亲无难。孩儿的这片苦心,还望父亲千万谅解。”
只见郗超说完,当即取下一张纸,提笔模仿着郗愔的笔迹写到:“近闻大司马欲讨伐燕逆,恢复中原,邀愔同往,此乃忠义之举,实不应辞,然愔近来年老多病,不堪军旅,又非将帅之才,恐损王师威名,为成大举,愔请大司马择贤统领徐、兖所部,别请一闲地休养。”
写完之后,郗超仔细看了看,心想:“大司马久望能得京口之众,如今大好的机会,他应该不会放过的吧。”
想着想着,郗超不禁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