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信心满满，自丹田发出一声答应：“好！”

然而，半盏茶之后，他的双腿已开始打颤了，可郝个秋没有吩咐，他便不敢放松。他多么希望郝个秋能发现自己已精疲力竭，然后说“歇一会吧”，可那江湖男子现下正坐在湖边，一口一口地饮着自己送来的好酒呢！

又勉勉强强地撑了半盏茶的时间，沈初九终于坚持不住了，双腿一软，结结实实地摔坐在了地上。他没有发出惊叫惨呼，可他觉得，郝个秋必定是察觉到了。既然察觉到了却不给予任何提示，多半是为了考验自己的意志吧。他咬咬牙，勉力撑起身子，继续蹲马步。

太阳渐渐下山了，西边赤霞如火。

郝个秋坐在湖边，抬头仰望着那一片赤红，淡淡说道：“过来吧。”耳后传来了莎莎的响声，他转头望去，发现那少年捕头竟是趴在地上，用双手扒拉着地面缓缓爬来。他先是一惊，而后笑了，笑声很大，笑容很放肆。

好久之后，沈初九才爬到了郝个秋身旁，衣服裤子早已脏了。郝个秋将他的两条腿放在自己腿上，钢筋铁骨一般的十指轻轻为他揉捏着，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又酸又痛，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爽感。他偷偷看了一眼郝个秋，郝个秋也在此时向他看来，他登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了头。

郝个秋笑了一笑，抬起头重新望向晚霞，说道：“曾经，我的师父也是在这个时候为我按拿的。你一共摔倒几次？”

沈初九想了想，答道：“近百次。”

郝个秋笑道，“比我强，当时我摔倒了百余次，而后师父告诉我，要想成为人上人，必须吃得苦中苦。若是以后每次练武都要经历这般痛苦，你还想学武吗

？”

沈初九点了点头，“想。”

郝个秋道：“为何？”

沈初九道：“我有想要保护的人。”

郝个秋笑道：“保护百姓，保护天下？”

沈初九道：“我身为吴县的捕头，自然有责任保护吴县的百姓，可同时我只是沈初九，我想保护身边的人。”

郝个秋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若是一个人只想着天下人间江山社稷，那实在太飘了一些，不着边际，令人无法信服，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才是踏踏实实的心中理想。“是该好好保护父母亲友。”

沈初九的眼神黯淡了，不过很快重新恢复了光彩，“我的父母在我八岁那年就死了。”

郝个秋十指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说什么，片刻之后十指又动了起来。

沈初九对身边的江湖男子已没有了防备，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也许是九泉之下的父母保佑，我的

运气还不错，遇到了不少好人，前些日子不幸殒命的陈老爷算一个，知县大人算一个，还有...还有...还有海教谕、柳大哥、郝前辈。最重要的是我的两位夫人...我要保护她们！”

郝个秋笑了一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