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于,明明呼之欲出,却又强行按下,那感觉,那表情,脸上都有点扭曲了。
憋了半天,老容正色道:“净想些有的没的,什么叫人过中年,我属于老年人了吗?”
容修:“……”
不属于吗,您都过了六十了。
“我这是中老年!”老容纠正道,“还有,我没有三高,没有老年病,体检正常,医生都说你老子是四十岁的体魄,你分什么神,担什么心?没一点儿出息,干工作,就要专心,聚精会神,尤其是开车的时候,必须要集中注意力……”
容修眨了眨眼,“是。”
“没事儿别老记挂家里,”老容一本正经地说:“干一行,像一行,要全身心投入到艺术工作当中去,没事儿折腾回来干什么,有事儿就联系你了。”
容修:“??”
对对,您都对,您是在跟我卖萌吗?还讲点道理吗,我家里还在忙着排练,这是我要折腾的?
容修端坐着,腹诽了一万遍。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某方面……原封不动地随了爹。
如果乐队兄弟们在场,肯定鉴定出结果,和容老猫一样一样的,父子俩简直是复制粘贴。
容修不想理他了,不想说话,坚决遵循了爱人提出的“顺毛捋”政策,免得又要撕起来。
客厅安静了好一会。
容御细细打量了容修一番。
去太平洋录完节目,孩子瘦了不少,但更硬朗了。
过了三十岁之后,隐隐的浮躁和稚气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担当,一晃就从那个叛逆的大男孩,变成了成熟的大男人。
容御收回视线,对他摆了摆手,示意原地解散,放儿子去自由活动。
容修对父亲颔首,“我去看看妈。”
“多说点贴心的。”容御避开视线不看他,嗓音柔和了些,“你在国外那段日子,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我知道了。”容修眸子里漾开一丝笑意,“让您操心了。”
什么老妈睡不着,容修隔两天就给甄素素发微信,睡不着觉的是老爸吧?
容修洗了手,去厨房帮妈妈和阿姨们端菜。
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容修来时已经吃过午饭了,只用了一小碗米饭。
菜倒是没少吃,大小狮子都是肉食动物,大快朵颐。
大狮子正在吃骨棒,容大狮子喜欢吸骨髓,就爱这一口,淡淡道:“我看有个视频,你还化了妆,怎么还要化妆?”
小狮子也不逊色,戴着一次性手套,举了个大骨头,一听这话差点噎住,想喝水压一压,结果一手的油。
甄素素连忙拿起水杯,往儿子嘴里喂,不乐意地瞪着老容同志。
怎么吃饭也不安生啊。
甄素素埋怨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春晚男主持人,新闻联播主持人,上镜时都要上妆的,这是对观众的尊重。老容啊,这一点我可比你懂,我忠告你啊,千万别变成了那种老顽固,老思想,瞎掺合。”
“我说什么了,我又没说不行。”容御沉下脸道。
说他老顽固,简直戳到了敏感处,新时代,新作为,新思想,新征程,新篇章,他怎么可能是老顽固?
那不能够啊,决不能够,那是犯错误的,容御想了想,又道:“我怎么不懂,上电视很有讲究的,我是觉得,还行。”
然后停顿了下,觉得自己表达得不够,不够彰显他的“新”,也不够炫耀他的“硬”,必须说出点想法才行。
于是,容老首长补充道:“化妆怎么啦,军中硬汉也爱美,我儿子帅气,随我,就算化了妆,也是泥里打滚的汉子!霸气!硬朗!不像老顾家小子,摔打的还不够啊,画完了白白净净、精精致致的跟个闺女似的。”
容修:“???”
甄素素:“……”
容修陪父母到了傍晚,相约演唱会之前联系,就从父母家出来了。
顾劲臣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从篮球基地出来的,比容修早回到了龙庭别墅。
到家时,乐队兄弟们正在地下室疯狂排练。
劲臣带了啤酒饮料、薯片虾条、香肠烤鸭不少零食回来。
往常都不会送到地下室,一来怕弄油了设备,二来,劲臣很少会去乐队工作的地方打扰。
破天慌地下来了,隔音门敲响时,白翼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香味,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天使啊!
“这么早就回来啦?!”白翼接到好吃的,兄弟们正好都饿了,扔下乐器过来分食。
“容修还没回来,你在这跟我们玩吧。”沈起幻拿到了一只鸭腿。
“是啊,顾大哥,我们演唱会的新作品,好些你还没听过。”聂冰灰说。
劲臣笑着看大家吃东西,就说要上楼冲凉,他要准备一下,晚上给大家煮好吃的。
白翼还听说,大臣臣一会要给他包虾饺……
这个高待遇……也太幸福了吧?!
……也不怪二哥没有意识到更多。
毕竟过去二十年,他面对的都是魔王霸气四射的“高压政策”,还从没有对付过顾影帝的“怀柔手段”。
而沉溺在美食和幸福中的男人们,也没有注意到,劲臣在旁边的地下小仓库转了一圈,从工具柜里找到了一个卷尺出来。
劲臣离开地下室之后,兄弟们吃饱喝足,比饿肚子时排练得更卖力了。
劲臣拿着卷尺上了楼。
洗澡外加清洁工作,半小时从浴室出来后,整个人被热气熏得粉扑扑,桃花眼儿迷蒙蒙。
也顾不上休息,就拿着卷尺去了书房。
数据一定要精准到毫米才行。
所以,容修回家时,看到地上的皮鞋,就没去地下室,径直上到三楼。
劲臣不在卧室里,露台也没有。
见书房半敞着,容修推门进去,然后就看到这样一番景致……
劲臣匍匐在地,按着拉出的卷尺,似在测量地面,那是去年堆放杂志床的地方。
月白色真丝睡衣敞开着,衣角撩到腰上,露出的背脊柔软下陷一个流畅弧度。
听见身后动静,就那么微侧过脸,用上挑的眼角看过来。
趴在地上的姿势,嘴上还咬着一支铅笔,像极了一只叼着猎物、目色撩人的白豹子。
容修以为劲臣会晚回来一会,劲臣好像也这么以为,明明在家里,却莫名有种不期而遇的新奇感。
尤其是正在地上打滚的时候。
他心里还在想什么形状的水床更适合两人喜欢的姿势,没刻意控制那羞臊的表情,就被喜欢的人撞个正着。
劲臣趴伏着,扭过头,掀到腰上的衣角抖擞着,浑身透着热水熏出的粉,对上容修目光的一瞬间,脸就腾地泛了红。
容修穿着外出的一身正装,高定的衬衫西裤,绅士先生时尚英俊。
这一对比,一个缭乱,一个正式,劲臣的小脸儿更红。
一时间没回过神,劲臣张了张嘴,似想问候,铅笔“啪嗒”掉在地上,腮边还不知在哪儿蹭了灰,像小白猫儿的胡须。
容修注视着他,嗓音平静,“我不是说过,书房有潮气,凉了腿,会风湿。”
眼底却隐有一簇火焰,悉数泼进烈酒里。
容修说着,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来,按住他手中拉开的卷尺,怕他割伤手指般,拿过去收了起来
金属尺自动回缩,末了“唰”地一声,劲臣一激灵回过神,容修手臂已揽住了他的腰。
容修没再说话,稍一使力,劲臣就觉脚离了地。
以为容修是要扶他站起,却不成想,刚直起身,旋即眼前天颠地覆,又被那人直接打横抱起。
劲臣轻叫一声,扑撞在他胸膛,瞬间软了腰,这才喃问了声:“先生回来了。”
容修抱着他出了书房,进了主卧,来到沙发边,没放下怀里人,转身坐下来。
顾劲臣坐他腿上,仰着头。这是一个不太温柔的吻,像是给他的惩罚。容修掌心烫人,紧贴在他发凉的背脊,渐渐往上,而后轻捏住他后颈。
沉默而又默契,给予和接受。主卧内唯有津水声,劲臣软着身子,挂在容修怀里不挣扎。
心跳如此剧烈,每每贴近,碰撞,就似烈酒浇在烈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