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书叹了口气,道:“我问你们,假如世人突然知道街头肉铺的屠夫家埋着十万两银子,你们想想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年轻的绿袍官员立刻冷笑道:“没有相匹配的身份地位,却拥有如此庞大的钱财,自然是招来杀身灭族之祸……”
说到这里,绿袍青年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他们于家在天子和宰相,以及那些真正的巨阀大族眼中,就好比地下埋有十万两银子小小屠夫。
如今别人不知道他们家地下埋有这么多银子,但若他们招标成功,必然会暴露自家财力,即使他们拿出十万贯去竞拍一路转运和收买之权,但在别人眼中必然会放大十倍,乃至数十倍去猜想他们家的钱财。
年龄大一些的绿袍官员恍然道:“这也是两年前大伯在楚国公府相逼之下,立刻将那行首之位让给米胖子的原因。”
“唉!都怪我们于家始终出不了一名上得了台面的官人,否则如那相州韩氏和灵州韩氏每一代都有人成为朝廷重臣,乃至宰相,即使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力,数十万亩良田,也没有人敢对他们生出觊觎之心,即使是皇帝缺钱的厉害,也不会打他们的主意。”
于建书一脸感慨,他当家主二十多年来,一直从族中幼童中挑选善读之童,重金请大儒名家为师,可是于家始终没有人高中进士,如今只是耗费不菲的钱财,动用人脉关系,给两名子弟谋了两个小官而已,注定是成不了气候,难以成为于家支柱。
事实上,于建书不止是让自家子弟想法设法去科考中举,他还从族中家生子挑选一些幼童,从小资助,请来良师,让其读书。
也并非没有成果,如今于家已经有十一名举人,都在读书备考,准备参加明年科举,力争出一名进士。
即使中不了进士,有于家人脉和钱财,也可以轻易给他们在官府中谋得吏员位置。
多年下来,京城不少衙门中都有于家出去的小吏。
这些人虽然不能作为于家的支柱,但却是一块块基石,在打探消息、预知风险,掌控朝廷局势,提前预知祸福方面功不可没。
毕竟是文官掌国,且商人地位低下的宋朝,这年头巨商资助信得过的寒门子弟读书,期待他们金榜题名为官之后能够成为家族助力的事情并不稀奇,原因其实就是刚才于建书所说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