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沐在入黄埔军学前,就已竭力谋划征伐漠北的军略,经过不断的改进和完善,现今眼见已可抵定,若不让他亲自施行,便连刘彻都觉得太过残忍了。
兵者,国之大事,且悠关万千将士的性命,自然不是儿戏。
说实话,为保万无一失,以最小的伤亡攫取最大的战果,让马屿或卫青领军挂帅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刘彻身为帝皇的同时,亦身为人父,要做到真正的大公无私,着实太难!
“也罢,为父会让齐山为赵立调拨五百内卫,再着仓素率两千郎卫,护你周全,如若不然,便连太上皇怕也不会准允此事,更遑论太后和你母后。”
刘彻沉吟良久,终是叹息道:“切记,若战时有所变故,莫要刚愎自用,多听取赵立谋谏。”
刘彻自是知晓,自家儿子能将用兵方略完善到这个地步,少不了广川王刘越和太子少傅赵立的指点。
刘越身为亲王,又兼军学祭酒,此番定是不宜随军出征的,唯有靠也参与了军略拟定的太子少傅赵立从旁襄助自家傻儿子了。
“儿臣醒得了,多谢父皇!”
刘沐难掩喜意,激动得满脸涨红。
刘彻微是叹息:“诶,接下来的数月,在着手筹备之余,多陪陪你母后和赵婉那小丫头吧。”
人在锐意进取的年纪,往往会有意无意的忽略某些人和事,待得年岁大了,再回头细想,终归不免有些遗憾乃至愧疚的。
譬如昔年的他,在阿娇身怀六甲时,决意领兵亲征漠南,后悔倒是不后悔,愧疚是真的愧疚。
饶是重头再来,他仍是会如此抉择,却也仍会心存愧疚。
所谓的世事无奈,就是如此吧。
汉八十三年,二月。
春分之日,行过秋祭大典,太尉府颁布军令,着骠骑将军卫青整军备战,待得天候合宜,便领细柳和建章两大骑营,西出敦煌,清剿流窜火洲的羯人,以维护塞外商道。
军令颁下,大汉朝野皆无太大反应。
储君大婚在即,皇帝已下旨大赦天下,且再度减免部分税赋,亿万臣民皆是欢欣鼓舞,赞颂着天家恩泽,谁会去管羯人死活?
不少晓得羯人底细的,更觉朝廷是“杀鸡用牛刀”,就那么群乌合之众,随便遣之戍边骑营去,足以把他们灭个好几回了。
饶是知晓更多内情的大臣,也顶多就觉着陛下是想顺势进剿栾提且车所部,那也没甚么大不了的,一群夺位失败的丧家之犬,从漠北逃到阿尔泰山南麓苟延残喘,拿甚么抵御数万精锐汉骑?
朝臣们更是不以为意,眼见储君行将大婚,没人有闲心管这些“小事”。
这绝非轻敌,事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