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乌维焉能释怀?
是的,夺妻!
依匈奴习俗,兄死弟及,父死子继,非仅限财产地位,更包括女人,在汉人看来是有悖人伦,然在匈奴,老爹死了,睡自家老娘是天经地义之事。
屠耆单于虽对乌维有不杀之恩,甚至封了他右谷蠹王,然在匈奴举族衰微凋敝之际,右部势力更是被单于庭不断削弱,乌维看似心甘情愿的“认贼作父”,实则心中愈发愤恨的。
隐忍多年,终是趁势作乱,虽未大仇得报,却也搅起阵阵腥风血雨,使得本就尚未恢复元气的匈奴更是雪上加霜,十余载休养生息所得,皆是毁于一旦。
屠耆单于虽是惨胜,却见得匈奴再是复起无望,病情愈发沉重,不久便即一命呜呼,端是死不瞑目。
屠耆单于死后,匈奴诸王再度为争夺大单于陷入混战,相互率部厮杀,久久僵持不下。
汉廷群臣闻讯,皆是欣喜若狂,纷纷劝谏皇帝陛下,趁势出兵漠北,将匈奴举族诛绝。
奈何皇帝陛下却无动于衷,只着大农少卿宋远前往北冀塞,带匈奴叛将入京,顺带让大汉守军将匈奴骑兵的马匹兵械尽数收缴,与其余匈奴部众一道,尽皆安置在北冀塞周边定居,可如朝鲜劳工和乌桓百姓般,靠替汉廷挖掘和冶炼银矿维持生计。
至于归化名额,还要待得公府仔细斟酌,再做裁示,毕竟大汉臣民对匈奴恨之入骨,若不立下真正的功绩,匈奴人想要归化入汉无疑是难上加难。
宣室殿内,皇帝刘彻瞟了眼满脸欲言又止的太子刘沐,心中微是叹息。
这傻儿子还是太过稚嫩,经不起朝堂那群老狐狸的怂恿撩拨,容易热血上脑啊。
刘彻皱眉道:“怎的,难不成你也想劝为父发兵漠北?”
“父皇,儿臣确是觉着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啊!”
今日情况特殊,刘沐得以列席早朝旁听,听着诸多朝臣慷慨激昂的谏言,饶是下了朝,仍是热血沸腾。
“天赐良机?”
刘彻剑眉微扬,沉声呵斥道:“愚蠢!你真以为,匈奴连番内乱,皆是老天爷安排的?”
“嘎?”
刘沐听得满头雾水。
瞧着自家儿子那副蠢样,身为人父的刘彻真是哭笑不得,吩咐侍立在侧的符节令李福道:“让齐山把人带进来吧。”
郎中令齐山早是候在殿外,得了宣召,便是领了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入殿。
“罪臣乌维,拜见皇帝陛下!”
男子跪伏在地,如是道。
此话一出,太子殿下险些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