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勒弗家族,不是安息帝国的皇族,却是势力最为强大的家族,帝国内部的诸多独立小国偶尔会不遵王令,却鲜少会违背巴勒弗族长的意志。
若这等家族放在华夏,历代帝皇必是欲除之而后快,至少刘彻是绝不容许有这般势大的家族在大汉存在的,然安息帝国的历代君王非但拿巴勒弗家族没辙,甚至发展到新帝登基都要请巴勒弗族长为其加冕的地步。
在汉人看来,这无疑是不可思议的,安息皇族迫于无奈倒也罢了,可巴勒弗家族如此强大,却从没有想过谋朝篡位,这实在太出乎华夏民族对人性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家,国,国家,家国。
华夏和希腊的家国观,实乃东西方最早的理念碰撞,谈不上谁对谁错,只是所处环境不同,故而形成了极为不同的哲学观和世界观。
更为有趣的是,安息帝国的帕提亚人因着也吸纳了波斯文化的影响,故他们不似欧洲和身毒诸国般出现神权限缩乃至凌驾王权的情形,历代安息帝王皆自视为神,与华夏君王自号“天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君权神授,君权天授,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最终会导出完全不同的政治走向,后世不少砖家叫兽将两者混同,真是贻笑大方了。
现任的安息国君米特里达梯称得上是位雄主,会治国,会打仗,昔年刚即位没多久,便是领军亲征,重创塞琉古帝国,夺得了肥沃丰饶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去岁闻得远遁数千里的匈奴人奇袭色雷斯,将以善战好战著称的色雷斯人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米特里达梯顿觉西扩有望了。
色雷斯就在罗马共和国的家门口,能容匈奴人耀武扬威么?
事实证明,罗马人对此确是太过轻忽大意了。
接连两次的西西里奴隶大起义,无权者与当权者,骑士派和元老派贵族间的惨烈斗争,使得罗马大军忙着四处平乱,却仍顾此失彼,实在无暇顾及陌生的匈奴人。
罗马人觉着昔年马其顿人能强大波斯帝国灭了,就证明东方骑兵很弱,现今罗马共和国的国力和兵力都远比昔年的马其顿帝国强大得多,来自东方的区区两万匈奴骑兵,虽是靠卑劣的偷袭重创色雷斯,却又怎敢捋罗马虎须么?
当世三大强国,唯独罗马没与东方游牧民族打过甚么交道,且不提与匈奴交战近百年的大汉,便是安息帝国也与大月氏为邻多年,况且帕提亚人本也是游牧民族。
波斯帝国虽也骑兵众多,然毕竟已立国数百年,战争的态势和军略与游牧民族极为不同,更多时候为保境安民,不得不与马其顿大军打阵地战。
匈奴人的战法却完全不同的,尤是军臣单于乃是“丧家之犬”,压根没甚么族人牵累,抢钱,抢粮,抢女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就如同昔年匈奴势大时,匈奴骑兵不时到汉境打草谷是同样道理。
后世不少人皆言之凿凿,说匈奴骑兵无非是骑了马的步兵,说马具未曾完善的骑兵不是精锐步卒的对手,更遑论罗马的重装步兵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