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天家多薄凉,但若不涉及太大的利益冲突,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朝,还是讲个家和万事兴。
故刘彻闻得窦浚求见,也没摆甚么皇帝架子,让宦者令李福宣他觐见,顺带奉茶招待。
窦浚入得殿内,向刘彻躬身见礼,刘彻倒也还了半揖,此乃华夏自古礼数,即便贵为天子,也需对师长作揖。
窦浚见陛下还礼,又让宫人奉茶,就晓得陛下之意乃此时视他为长辈,而非单纯的臣子,不禁老怀大慰,心下也稍松了数分。
“陛下,老臣此番求见,乃因滇国使臣登门拜访,且送上厚礼,想让老臣见见那滇国太子,臣不敢擅自决断,故来请陛下谕示。”
窦浚倒是坦然,他晓得长安城里的发生甚么事,若陛下想知晓,多是能探究清楚的,倒不如实话实说。
陛下的行事风格已然被大汉权贵熟识,只要官员不贪污舞弊,不怠惰渎职,收受些外邦使臣的孝敬贺礼,多是不会被视为收受贿赂。
唯是严禁官商勾结,行贿受贿乃是朝廷最大忌讳,不过那多是无需皇帝过问,御史府会将犯官弹劾至死。
御史府近年的监察权限愈发大,虽不管任何实务,但是王侯权贵和封疆大吏们见着诸御史皆是头皮发麻,最怕御史大夫请他们过府“喝茶”。
“嗯,他既是想见,卿家不妨就接见接见。”
刘彻微作沉吟,轻笑道:“既是收了厚礼,也当有所回报,索性露个口风,就说朕打算让张骞运十六尊加农炮到岭南四城,每城的东西南北四方正门城楼都摆上一尊,每月逢初一和十五鸣炮,卿家以为如何?”
窦浚自是会意,不禁抚掌大笑:“陛下此计甚妙,滇人应是会更识趣些的。”
刘彻颌首道:“只是炮弹金贵,如此耗费赀财,总得有所收获才是。”
窦浚微是扬眉:“陛下莫非是想逼迫滇国出兵夜郎?”
“滇国居于我大汉与哀劳和身毒的通商之途,因地势缘故,其便利远较夜郎更好,过往只因南越未曾归汉,故无法通商罢了。现下南越已入我手,大汉又尚无余力辖治西南,还是以夷治夷为好,保证滇地商路畅通才是正事。”
刘彻摇摇头,出言解释道:“滇国的国力尚比夜郎弱不少,暂时不宜迫其大动兵戈,只需让滇国大张旗鼓的遣兵调往与夜郎交界处,略作牵制即可,无需越界犯边。”
窦浚眼神微亮,出言应诺道:“陛下放心,老臣醒得了,既非让滇国真与夜郎对阵厮杀,想来滇国应不至推拒此事。”
刘彻淡淡道:“若他们真是识趣就好,若是不然,只怕要劳烦卿家故技重施,让那滇国太子学学朝鲜卫长了。”
窦浚闻言,哈哈大笑道:“正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