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彻自也乐呵呵的起身回礼,方才摆手让他们归席落座,命宦官继续宣读旨意。
第二道旨意是太上皇刘启下的,查宣侯薄尚暗通匈奴细作,里通外族,且传谣兴谤,辱及帝后,罪证确凿。
朝臣们未及听完,便多是惊愕得瞪大双眼,这两条都是枭首夷族之罪,犯行严重者甚至会夷三族,夷九族的。
薄尚那老家伙疯了不成?
朝臣们倒不会质疑太上皇有意诬陷薄尚,太上皇虽手段狠戾,但还不至这般下作,想要覆灭薄氏,多的是法子,没必要自降身份去行构陷臣民的龌龊事。
刘彻高居御座,见得殿内群臣喧哗不已,不由执起镇山河拍了拍御案。
群臣闻得那清脆响亮的声响,忙是噤声闭嘴,听着宣旨的宦官往下念。
太上皇顾念薄氏为高祖薄皇后(追封)的亲族,从轻发落,只欲将薄尚枭首,其余薄氏亲眷皆贬为庶民,褫夺所有爵位食邑,迁往南陵邑为高祖薄皇后守陵。
朝臣们对此没甚么异议,觉得相较太上皇昔年的种种狠辣手段,现今对薄氏是真是手下留情,实在算得无比宽仁了。
老宗正刘通反倒觉得处置太轻,他受了文帝临终嘱托,辅佐刘启,刘启禅位后又请他拖着年迈之躯为刘彻镇着朝堂,对老刘家的江山社稷,他真真算得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薄氏里通外族,端着刘家的碗,却要砸刘家的锅,这等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不夷族怎的解气?
然太上皇旨意已下,他也没法子,就想着下朝后遣人将薄氏那几个族老抓来,亲手敲上几拐杖。
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的旨意读完了,群臣平复心绪,摩拳擦掌准备向皇帝陛下讨要说法。
假借北巡之名,擅自御驾亲征,欺骗群臣,这特么像话么?
刘彻岂会给他们这等机会,又让宦官宣卫尉公孙贺和右中郎将赵立上殿。
公孙贺和赵立早是候在殿外,闻得宦官的宣唱,便即捧着厚厚的供状和名薄迈入了大殿。
刘彻摆手让两人无需见拜,又让他们大殿宣读供状和名薄。
赵立先抽出一份犯官名薄,只念了姓名和官职,皆是内宰,宦官乃至寻常宫婢,没透露具体犯行,罪名也尽是不甚详实的“触犯宫禁”。
待赵立念完,刘彻冷眼环视殿内群臣,冷声道:“尽皆杖毙,犯行深重者,拖到东市口腰斩甚或凌迟!”
他顿了顿,复又道:“这些是甚么人,想来不少卿家心里有数,过往种种朕可不再追究,日后若再敢往宫闱安插耳目,窥探禁事,涉事者尽皆夷族,勿谓言之不预也!”
心里有鬼的朝臣皆是是脊背冒汗,心惊胆战之余又是暗自庆幸,想来过往在宫里安插耳目的世家大族太多,陛下又没有血洗朝堂的心思,这才没继续深究。
虽说法不责众,但日后还是不要轻易在此事上触犯天家忌讳了,否则若真逼得陛下动了真怒,北阙甲第就得成为大汉最大的坟场。
刘彻确实有些恼火,光是未央宫,短短不到三月光景,赵立及其麾下郎卫就查出二百多个私下向世家大族透露宫闱禁事的宫人,涉事的公卿王侯高达近百人。
这特么让他这皇帝怎能安然入睡?
怪不得史书中的大汉历代死了那么多皇子,连皇帝都被毒死好几位,即位的多为年幼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