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如是想。
至于猎骄奢那老贼,必是想托庇于匈奴了,倒不妨借机试探匈奴的态度。
据史籍记载,汉武帝征服南越后,便下诏曰:“南越、东瓯,咸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朕将巡边垂。”
随后便以封禅为由,亲率十八万铁骑北狩,并派使者给匈奴单于送去国书,曰:“南越王头已悬于汉北阙矣,今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即南面而臣于汉,何徒远走亡匿于漠北寒苦无水草之地!”
看着文绉绉的,其实意思颇是简单,无非就是嚣张得意的挑衅一句“不服来战”。
眼下南越尚未平定,刘彻也没心思学汉武帝般,劳民伤财的搞甚么封禅和北狩,搞形式主义倒不如用心将国家治理好,使大汉国强民富。
万国来朝没甚么意思,还不如教他们全都跪下唱征服来得方便。
汉匈两国虽是连年大战,但是最基本的邦交往来还是有的,且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蛮夷邸依旧驻有匈奴使者,大汉并未将之驱除。
刘彻召了大行令窦浚入宣室觐见,吩咐他给匈奴使者送去道国书,让其速速回国,转呈军臣单于亲阅。
窦浚接过国书,展开细看,不由愣怔当场。
通篇国书连称呼和落款都没写,唯有简简单单的一句,“猎骄奢之首级,可需大汉出兵去取?”
“陛下,这怕是不妥吧?”
窦浚眼角抽搐不已,心道换做他是军臣单于,瞧见这国书,必会恼得背过气去。
军臣单于绝不会依言就范的,否则将彻底威望扫地,在只尊奉强者的匈奴族内,再保不住大单于之位。
“有何不妥?”
刘彻抬眸看他,轻笑道:“近年匈奴太过老实,指不定暗中谋划着甚么,打草惊蛇未必是坏事,藏匿在草丛里的蝰蛇才是最危险,若是显了身形,反倒好对付了。”
窦浚久居朝堂,又能位列九卿,自是只奸猾狡诈的老狐狸,瞬间便领会了皇帝的话外之意,躬身笑道:“陛下英明!”
不出窦浚所料,匈奴使者接过这国书时,双手抖个不停。
这可是个要命的差事啊!
匈奴使者已可想见,大单于阅过国书后,挥刀将他剁成肉酱的场面。
“使臣务必即刻启程回返单于庭,将此国书尽速转呈军臣单于,免得耽搁太久,我大汉天子若是震怒,兵发漠北,就休怪我朝言之不预了。”
窦浚满脸鄙夷的嗤笑一声,便是转身离去。
今后从匈奴使团身上怕是再难捞到油水了,有这闲工夫,倒不如接见西域诸国的使臣,即便受的孝敬不够丰厚,但好歹能为清河百货多搭几条商路,弄些稀有的西域特产转卖,牟取暴利。
依着陛下的脾性,官员只要不渎职懈怠,贪污公帑,盘剥百姓,旁的事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从外邦蛮夷身上刮油水,陛下才没心思理会,不行通敌卖国之举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