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远再度带来了大汉皇帝的旨意,让他们乌桓出兵,征讨匈奴左谷蠡王伊稚斜,忽都才愕然想起,昔年的那道旨意中,早已言明乌桓各部不得违背大汉皇帝诏令,必要时需出兵替大汉征战。
事已至此,他虽不想接下这道旨意,却又不得不接,只得出言道:“臣忽都领旨……”
话未说完,跪在他身后的一位乌桓贵族便是起身,大喝道:“那左谷蠡王伊稚斜乃是军臣单于的胞弟,专为牵制左贤王方才将驻牧地设在漠南,我乌桓若出兵征讨,一旦军臣单于震怒,率单于庭的大军从漠北南下,我乌桓如何抵挡?”
宋远不怒反笑,淡淡道:“即日起,方碣部族之人不得踏入长城关塞半步,各处边市再开之日,不得向方碣部族出售任何货物,乌桓诸部若有将货物转卖给方碣部族,亦同等处置!”
他的声量不大,听在乌桓贵族们的耳里却如平地惊雷,轰隆作响。
尤是先前起身大喝的那位贵族,他正是方碣部族的大人,是受了大汉皇帝封爵的方碣候。
“你敢!”
他愤怒的咆哮着,抽出匕首便要作势上前。
宋远非但全无半分惧色,反是用蕴满鄙夷目光的冷眼看他。
噗嗤!
利刃入肉声响起,倒下的却非宋远,而是适才气势汹汹的方碣候。
乌桓贵族们忙是起身避让,满脸惊骇的望向将匕首捅入方碣候胸口的那位男子,纷纷出言呵斥道:“巴鲁,你疯了?”
“疯?我巴鲁乃是大汉皇帝亲封的赤勃候,谁敢说我疯?”
巴鲁将尚在滴血的匕首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笑得甚是阴森。
宋远亦是笑道:“赤勃候非但没疯,更是为我大汉剿杀叛贼,立下大功,应得马刀百具,硬弓千张,箭矢万支,明日可随本官前往边塞领取!”
巴鲁忙是道谢,便即拱手告辞道:“本侯这便回返部族,先领族中精锐吞了方碣部,待得明日随使臣取了赏赐,便即前去征讨伊稚斜。”
说完,他便迈步出帐,丝毫没有顾及其余的乌桓贵族。
哗
大帐内登时喧哗起来,乌桓贵族们又不蠢,岂会瞧不出赤勃部族早和大汉暗通款曲。
可那又如何?
怪他为讨好汉人而背叛乌桓各部么?
可归附强者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如今大汉屡屡将匈奴打得丢盔弃甲,大败亏输,不正是最强者么?
他们先前之所以犹豫,并非是想违逆大汉皇帝,只是在盘算着利弊得失,既不想损耗自个部族的势力,又想从汉人手里捞到好处,便像过往的两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