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大汉最尊贵的女子往下排,太后,皇后,长公主,阳信公主,就到她南宫了!
不出一掌之数,端是天家骄女!
瞧她身上披着的缓带轻裘,配以譬琪,用黄金雕成的辟邪像做环扣,外面镶嵌着偌大的萤白南珠,端是华丽奢侈。
刘彻寻了锦杌,叉着双腿踞坐其上,颓自道:“说吧,今日又来作甚?”
南宫公主柳眉微扬,嘴硬道:“本宫多日未见母后,想着承欢膝下不行么?”
刘彻耸耸肩:“也罢,待父皇回返,再细说不迟。”
南宫公主闻言,登是杏目圆瞪,气鼓鼓的盯着他。
汉帝刘启厉行节俭,最瞧不得奢侈之风,偏生南宫公主自幼锦衣玉食,又不似长姊阳信公主幼时那般受过栗夫人等嫔妃和其他公主的排挤轻忽,真真算得上娇生惯养的天家女,吃穿用度皆是不厌其精,花销颇大。
皇后王又是护短的,想着既已委屈了长女,次女可不得捧在掌心好生呵护?
南宫公主又是个爽朗嘴甜的,性情似极了其姨母王,再加上个阿娇,三女真真投缘。王接连诞下四个皇子,偏是生不出个公主来,那还不往死里宠着南宫和阿娇。
老太后更是如此,左边亲亲嫡孙女,右边亲亲外孙女,两只胳膊搀着,小嘴巴巴的谄媚讨好,哄得老太太乐呵了,金、帛、钱、宅,赏赐不断,甚至数度言及,待她百年之后,寝宫所属财物尽赐馆陶长公主与南宫和阿娇,三者分而取之。
太后生前立下遗嘱,分割所属财物,在秦汉之前是有不少先例的,大多皇帝也会遵照遗旨行事。
如此一来,南宫公主真真过得骄奢安逸,挥金如土。
汉帝刘启也曾想出手管教,怎奈太后老娘和皇后王都护着她,作为皇帝又不便过多插手宫闱之事,索性在她及笄后让她即刻出宫建府,来个眼不见为净。
刘彻也是无奈,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姊,还不是得好生养着。
他从皇亲苑划出两座相邻的宅邸,两位阿姊各送了一座,也免得南宫公主在北阙甲第另建宅邸,弄得过于奢华,引来御史弹劾。
如今在皇亲苑住着的可是大汉最为强势的十数位刘姓诸侯王,一套宅邸价值已然高逾万金,可不是普通刘氏宗亲可以轻易住进去的。
刘彻想想都是肉痛,足足两万金啊,去年朝廷岁入不过百亿钱,合百万金,只够买五十座皇亲苑的宅邸。
念及此事,刘彻愈发懒得理会自家二姊,扭脸对颓自埋首品茶的阳信公主道:“长姊倒真是许久未见入宫,今日可是有事?”
阳信公主的脑袋愈发低了,莹白的耳朵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刘彻见状,自是恍然,戏谑道:“张骞尚在南阳,未曾返京。”
阳信公主不由指尖轻颤,手中茶盏险些滑落,端是臊得满脸通红,呐呐着不敢言语。
“咦?”
南宫公主仿似发觉了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失声道:“阿姊竟瞧上张骞那白面书生了?”
皇后王却早是心中有数,浅笑盈盈,显是并不介意将长女下嫁给张骞。
原本按着汉帝刘启和皇后王的意思,是想将阳信公主下嫁平阳侯曹寿,曹寿的曾祖曹参乃是大汉的开国功臣,曹家数代皆出重臣,算得上公卿世家,断不会教阳信公主受了委屈。
然而太子刘彻闻得双亲打算,却是当即出言制止,言之凿凿道:“曹寿此人蒙祖上荫蔽,得以袭官承爵,却是才不配位,瞧那面相,寿元难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