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伺候儿媳妇坐月子天经地义,这可是给你们家传宗接代,祖祖辈辈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产妇跟婆婆有任何做的不够美满的地方,都可能招来指责。
“她们不需要责难,她们已经很辛苦了。就算她们只做到了五十分,你夸成一百分的话,说不定她们会朝着七十分的方向努力。”
在婆婆面前多夸儿媳妇勇敢,为了宝宝生下来健康,忍受了巨大的痛苦。
在儿媳妇面前就要多讲婆婆的不容易,这么大年纪还要忙里忙外的照应。
余秋要帮宝珍拎装用过接生包的袋子:“家里头和和气气的,大人小孩都好。”
宝珍赶紧推辞,只追着问:“那您跟桂枝婶婶说家里头的事,也是为了宽解她吗?”
“你说做检查的时候?”余秋抢不过宝珍,只能收回手,“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
一般人面对医生时,总免不了紧张。
这个时候,医务人员的闲聊可以转移被检查对象的注意力,让对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宝珍恍然大悟:“难怪你跟秀华嫂嫂也说那么多话呢。”
当时她都紧张死了,压根什么话都不敢讲,生怕人家觉得她没个接生员的样子。
“什么是样子啊。”余秋忍俊不禁,“医生的样子……”
不过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罢了。
她婆婆赶紧伸手掐她人中,好半晌她才喘口气,哭出了声:“胡奶奶,你救救我娃娃啊。”
窗外传来陶瓷碎地的声音,桂枝的丈夫打翻了盐,直接跪在了产房外头:“胡奶奶,你救命。四十个鸡蛋,哦不,八十个,我一个都不会少。”
他的母亲则跪倒在床边。
接生婆退也没地方退,只能嘴里头喊:“莫要这样。说什么鸡蛋,大的小的,你们只能顾一个啊。再这么熬下去,两个都得死。”
帘子内外哭成一团。
那个三四岁的孩子已经能听懂大人的话,拽着帘子哭:“不要砍妹妹脚,妹妹痛。”
刚会走路的小男孩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爸爸跟哥哥都哭了,也跟着嚎啕出声。
桂枝的丈夫下了决定,保大人。
产妇自己却不肯,她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就没脚。以后娃娃要怎么过日子?
她丈夫急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大宝跟小宝怎么办?”
桂枝的婆婆也跟着帮腔,抓着儿媳妇的手抹眼泪:“桂枝啊,你听妈的话,这娃娃就是这个命,怪不了谁的。”
田雨吓得面如土色,她抓着小接生员的胳膊,结结巴巴地问年纪跟自己弟弟差不多的小姑娘:“非要砍掉脚吗?”
那孩子肯定会淌好多血,会不会现在就死掉啊?
接生员面色惨白,嘴唇上下打哆嗦,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接生婆一叠声地叹气,催着人拿热水过来。
干这个行当的,就没有不希望母子平安的道理,可是饿老生能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命。
“慢着。”始终在边上沉默不语的余秋终于开了口,转头看接生婆,“奶奶,你能保证孩子活着生下来吗?”
接生婆连连摇头:“这个打不了包票的。女人生娃娃本来就是走鬼门关,何况这个又是饿老生,不是好生。”
就连大人的命,她也只能说试试。
余秋伸手将自己的马尾辫盘起来,拿了肥皂在温水里头洗手。
她眼睛看着脸盆中自己的倒影,声音平板板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也不能保证母子平安。也许两条命都没有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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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尽千帆皆不是7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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