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他爹爹说的。
小独树渐渐长大,终于成了少年模样。
山村里的私塾无法再教给他更多的知识,这年冬天,他抱了两只鹅,跋山涉水,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终于来到金陵书院的大门外。
牌楼很高,是这个贫寒少年从不曾见过的巍峨壮阔。
他蹲在门外守了很久很久,直到大雪覆盖了全身,才终于看见有穿炼瓦红褒衣博带的男人,满面严肃地从书院里出来。
他急忙抱着鹅迎上去,点头哈腰道:“夫子,我,我是来求学的!我叫司独数,我想进书院读书!”
男人瞥他一眼。
少年身着青褐带补丁的旧袄子,看起来穷酸守旧,陪着笑脸的模样,真是一点儿读书人的骨气也没有。
他淡淡道:“入书院,可是要交束修的。”
少年笑容憨厚,“我带了!夫子你瞧,这两只大肥鹅,我娘亲养了整整一年,值许多钱呢!”
男人笑容讥讽,“金陵物价颇贵,区区两只鹅,怕是不够。”
“啊?”
少年挠了挠头,满面忧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思虑片刻,正欲掏出颈间挂着的翠玉佩,想用这个做束修,将来赚了银子再赎回来,可是余光却瞧见男人腰间悬着的佩玉。
翠绿无暇,温润细致,其上花纹,与自己颈间的正是一对儿。
少年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盯向男人的脸。
这张脸……
与娘亲挂在祠堂里的那副画像,分明一模一样!
抱着大肥鹅的双手,忍不住收紧,再收紧……
良久后,少年忽然温温一笑,“既如此,我就不打搅了。”
他转身欲走。
恰此时,有撑伞的老人从书院里出来。
他唤住司独数,问明了来意,笑得分外慈蔼,“古时有程门立雪,如今你冒雪求学,我金陵书院若是将你拒之门外,便是白白糟蹋了这颗赤子之心。这两只鹅瞧着雪白干净,杀了未免可惜,就放在书院池塘里养着吧。闲时一观,也算风雅。”
司独数连忙谢过老人,余光却忍不住又望向那位腰间佩玉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