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董断瑶，董断瑶依旧望着天，拳头却缓缓地捏紧，睫毛眨动了几下，强颜笑道：“我在想，现在社会变化这么快，我们将来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懂，简单能做的事情，机器人将来好像也可以代替，还不要工资……她真的太傻了，我当时就劝过她，她不听，现在才后悔哈哈。”

董断瑶睫毛眨动，脸上神情疲倦又泛着苦色，眼中有些湿气。她说的是她的一个朋友，但是嘴角却掀起一抹自嘲。苏陌很惊讶董断瑶这样的底层居然会认真的思考人生和未来，能有这样的意识真是少见。初中为了完成长河中学布置的社会实践作业，苏陌曾经去自家工地和一些工人交流过。他们也基本都没有什么学历，对于整个世界浑浑噩噩，也理解不了世界的变化。

“她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前天开始在一个饭店里做服务生，没事还要洗盘子……但人这一辈子啊，该怎么过呢。只能这样了吗？”

董断瑶轻声问道，整个人无力地倚在椅子的靠栏上，好像是在问苏陌，但是声音轻得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她内心远不如外表强大，这个问题她已经在心里深埋很久了，但是直到她的朋友被超市辞退之后来找她哭诉，这个问题才在心里彻底爆发出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啊，她连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未来能够如何呢？她现在可以靠脸吃饭，但是这又能维持多久，五年还是十年？她平时看知乎，对于里面那些似懂非懂的专业名词、高材生们描述的另一个世界充满了羡慕。她不懂什么gpa、kpi，也不懂phd是什么，5g好像比4g强很多却也不知道具体强在哪。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正在快速变化，高学历到哪都能找到工作，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大浪淘沙，她就是被淘汰下来的沙子。

“啊……你别误会，我就是，担心她。存不下来钱，万一哪天又没工作了，那该怎么办呢。”但是片刻之后，董断瑶又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和失态，唯恐被苏陌听出了什么，结结巴巴地想要掩饰。苏陌默默地听着，也不揭穿，别人的人生关他屁事。

虽然现在生活有些拮据，但是他的未来还算光明。以他的天赋和成绩，最差也能做个大学教授吃一辈子铁饭碗。而要是选择了林悠冉，那更是不得了，傍上富婆一步登天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他有实力进入中国最好的学府，他不愁没有体面的工作，所以根本体会不了这么现实的烦恼。也从来没有对于未来生存感到担忧，最多也就是胃疼。

只是现在也不能这么现实，最好还是要照顾一下董断瑶的情绪……而且，他有点理解这种对于未来的茫然和无助。就像夜中跌入了深井，爬不出去，也没有光。

“其实吧……”苏陌酝酿了一下，“改变命运的方法有很多啊，考个成人本科或者电大什么的，就算不比真的本科，也比初中学历好很多。”

其实苏陌也不是很懂成人本科之类的，虽然他过目不忘，但是这些东西他之前过目都不屑过目。

“可是……这是不是自欺欺人呢。”董断瑶嘴唇微微颤抖，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悲哀，眼神有些飘忽，这方面她当然比苏陌更懂一些，但是她的了解仅限于百度，“……人家公司都不认的。”

“那也不一定，你要是接受了985学校的成人教育，毕业证上盖了章，那绝对比普通大专管用，还是看人努力程度。”苏陌信誓旦旦地胡说八道，虽然他也不知道，但是应该没错。安慰人嘛，就是拣好听的说，她不需要知道现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