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琪嘴唇轻轻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她承受不了选择的代价。
何况这种选择也不是她自愿选择的。从出生开始,她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她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有一对普通的父母。富贵也好,贫穷也好,每天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平平淡淡过一生。
或者,出生在羽族,有一对羽族的父母,从小学习如何增强力量,过着隐居的妖怪生活,之前也是个纯种的妖怪。
至少知道自己是什么,拥有什么,信仰什么。
总好过现在,拥有混血的身份,被当做棋子,当做道具,无从脱身,也没有容身之地。
她瘦弱的身体蜷缩着,像是被狩猎的猎物,毫无反抗之力。
那是一种麻木的绝望。
聂郢背对着江温鱼,身体僵硬。
仿佛是一场早就被设好的局,谁都无法从中脱身,只能看着局面越来越走向无法收拾的地步。
苍穹之下,黑夜之幕。云雾如一层薄纱,遮遮掩掩被风吹动,月光也显得暗淡冰冷,落在地上好似秋末的霜花,冬日的初雪。
然而此身此地,并没有美好的意象。只有破败的酒吧,无人的走廊,风吹起灰尘的窗户。
他没有转过身,声带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问出口的必要,所以江温鱼也不需要回答。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显然,这个结果相当的不美好。
空气中传来微小的羽毛坠落的声音,罗澜从江温鱼身后走过来。他一只手臂揽着江温鱼的肩膀,慵懒说道:“看吧,我说过,会让你不虚此行。”
“罗澜……离开她!”
看到罗澜出现,聂郢瞬间将塑管抽出,带着周琪湿淋淋的鲜血,抛弃在地面上。
手臂肌肉暴涨,五指卷曲伸出利刃,背后黑色的翅膀迅速展开,遮蔽了月光!
像是一头狩猎的野兽,守护着自己的食物,对着罗澜嘶吼:“离她远一点!”
黑色的瞳孔转过来急忙向江温鱼道:“不要相信罗澜,他是骗你的!我……我可以解释……”
罗澜凭着他那张脸,凭着在世俗中的地位,凭着油嘴滑舌的腔调,在人类社会如鱼得水,不知欺骗玩弄了多少女人。
聂郢理所当然认为江温鱼是被他蒙蔽了。
——仿佛只要这样以为,就能够掩盖他的罪行。
本来是暴怒的野兽,说到后半句时,却不自然地气势落下来。
江温鱼说:“我相信你。”
她紧紧盯着聂郢,空气中的灰尘都仿佛在紧密地排列:“不要伤害周琪,我会离开罗澜,我会听你解释。”
江宗主在现代社会也算是一个协助特管局和九幽的高级执法人员,最讨厌莫名其妙的误会,为赋新词的强虐,所以很愿意压抑自己的怒火,等待一个解释。
只要他愿意解释。
只要他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