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摇头,“你很好,”她静静地望着花子,继续说。“只是比不上贞子而已。”
她这话不仅伤人,尤为伤鬼。
花子哑然沉默,松开手,指尖神经质的抖动几下。一时间,她没有动,任由伤口的血液浸湿衣服,滴到走廊上。她咳了几声,嗓音嘶哑,声调轻颤。
她说,“我……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我带你去找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没关系,我带你……去找她。”
花子说到一半,突然转身,只让富江看到她的背影。
她走到第一个拐角处,等了一会,然后才哑着嗓子说。“这边,走吧,我带你去看你想要的真相。”
“你生气了,”富江快步跟上去,轻笑着问。“我以为花子知道呢,毕竟……你当初可是把我堵在厕所里两三个小时。”
花子的步伐有一瞬间是凌乱的,她停顿了一会,才慢慢回答。“嗯,我知道。”
富江微蹙眉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花子回头,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勉强扯出丁点笑意,跑到花子身旁,等到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远的似乎,她停下来,不再往前走。
尴尬的寂静充斥在他们中间。相顾无言的走到三楼,两脚刚刚踏进楼道内,她就察觉道明显的不同。这里的腐臭味淡了很多,虽然还是跟茅坑一样臭,但跟刚才那股发酵了的味比还是好很多。意外地,头顶三盏壁灯是完好的,能让人看清长长的走廊。
花子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轻车熟路的带她抄近道。拐过一间间狭窄阴暗的房间,跨过一道道阳台,走过一条条走廊。从错综复杂楼层跳到另外一个楼层里。
踩在水泥阳台上,富江抬头,瞥到那道将这栋楼从九层劈到二楼的缝隙。大楼裂开的口子极为整齐,整齐到诡异。好像这栋楼是一张纸而已,而这缝隙不过是将纸对折,然后撕开似的。
“富江,这边。”
跳到对面的花子向她招手,她的背后便是那道缝隙。
“她在几楼?”
“七楼,快了……”
吱呀一声,门板底部擦着水泥撞上墙壁。花子拂开手上的灰尘,转过身,隐没于黑暗之中的半张脸,看不清任何情绪。她说,‘不要磨蹭,你不是想要真相吗。”
富江咽下嘴里的话,猛地跳过去。足底被震的发麻,她稍微站定一会,跟上几米远的花子。闷声不吭的走到六楼,萦绕在鼻尖的腥臭味骤然消失。
说也奇怪,真的是突然消失。好像散播腐臭味的东西一瞬间移到另外一个世界。空气变得干净,就连脏兮兮的楼道也变成整洁的铅灰色。头顶的壁灯亮如白昼,散发出柔和的米兰色。古铜色的门牌号闪闪发光,一排排的序号全是000。
“这里。”花子扯了扯落后半步的富江。
富江心里起疑,手指微动,一柄短刀迅速滑到手心里。她试探道,“好干净啊,你不觉得吗?”
“有人打扫,自然干净了,我讨厌肮胀。”说着,花子在鼻尖嫌恶的扇了扇。
富江不再说话,假装没听懂。
花子之所以出名,在于她所处的地点。
厕所,解决人类最重要一项活动的隐蔽所在。每个人都必须经过的重要地点,象征隐私与安全。而花子,在人最没有防备最放松的时候冒出来,能吓瘫大部分人。
身为厕所里的著名传说,花子怎么可能厌恶肮胀,起码是不排斥的。
富江扭头,看向牵着她手的女孩。
女孩穿着血染的红衣服,卷曲油腻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纠结成一团。但她脸庞却是干净的——与身体相比较。她天生眼窝深陷,眉眼幽深,看久了就能感觉到她眼底的冷漠感。
女孩突然抬头,问。“我脸浮肿了?”
富江抿唇一笑,摇头。“没有,跟以前一样。”
女孩紧握了下她的手,又迅速放松。“你还记得我以前什么样的吗?”
“可爱的,漂亮的,乖巧的,聪慧的,”富江说,“当然,这与你半分关系都没有……开玩笑的,别这样看我。’她攥紧女孩,领先一步,不让女孩看到她的表情,“花子。”
“……嗯。”
“没看到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吗。
当真正的花子站在你面前,你不准备说些什么来取悦我吗。富江笑眯眯的看着女孩,又转头看向不断蠕动的墙壁。
灰白的墙壁鼓起一个包,花子的身影从墙壁内显露出来。在她露出来的那瞬间,能听到细微的噗嗤声,像是打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她使劲挣扎着,宛若蛛网上的猎物,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没有丝毫用处。
“白痴富江!你牵的谁的手,松开,给我松开。”花子一边吼,一边伸手想要把富江拽过去。“傻站着装木偶啊,给我过来……别这样看我,我是花子,我真的是花子。
我会保护你,所以……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