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诧异地与她对视一眼,微笑点头:“为娘知晓,你是想入宫后多个人照拂。”话锋一转,又不赞同地摇头,“这念头虽不错,但就怕他帮不上你什么。”
“此人行事圆滑,处事老道。虽说如今只是内侍统管,谁又知他日不会高升呢?”武茗暄淡笑低语,“再说,宫中事儿多,孙公公帮不上我,也不见得愿意帮;可各宫各殿的内监却是由他提选。他若有心,能给我指些得力的,便比什么都强。母亲以为呢?”
“这……”陈氏沉吟片刻,笑着轻拍她手,“还是你更知宫中事。”
这话本实在,可武茗暄却蹙了眉,肃容道:“女儿早年流落在外,怎会知晓宫中事?这都是母亲的教导啊!”
陈氏一听,面色也凝重起来:“倒是为娘的失言了。”垂眸许久,才再开口,“也罢,你是个有主意的,往后的事,便自己斟酌吧。只是,时至今日,你身上担着的可不止自己,还有睿扬和我们武氏上下!”语近最后,神色愈加严肃,看武茗暄始终微笑颔首,又缓和了语气,“当然,只要你记挂着武氏这娘家,那娘家也必定竭力帮衬于你!”
“母亲放心,女儿省得!”武茗暄用力握了握陈氏的手,看着她双眼,诚挚地说道。
这厢话音刚落,便听翠袖于外间通报,宫中派来守护的禁军、内侍已至前院正厅,现由武睿扬父子陪着用茶。
按规矩,这些人自现在起就要在王府住下,直至四月十八,护送彤云缃车1迎武茗暄入宫。虽说早作了吩咐,但陈氏还是担心轻慢了,当即又叮嘱两句,便出了绣楼。
距奉旨入宫之期还有十四日,王府上下却在管事武绪的率领下,依照陈氏的吩咐,忙碌地采办陪送入宫的物品。
各式各色的金玉首饰、绫罗绸缎、精致新衣、古玩奇珍如流水般送入绣楼,武茗暄领着青浅一一点验。虽说宫中一应俱全,可但凡家世稍好的女子入宫,都会带些细软傍身。这既是彰显家世,让人不敢轻视;也是为日后于宫中行事,做好准备。
武茗暄移步走到置放着各式瓷器的长几前,一眼看过十余件釉色不同的精美瓷器,不禁摇头失笑。按宫中规矩,除陪入宫中伺候的丫鬟可拎一提箱外,这些大件物品均要安放于马车上,随仪仗队至宫门处,尽入内侍府点验、造册后方能按名册转发相应妃嫔。难为武家待她厚爱如斯,但有些物件却是不适合带的。
武茗暄信手捧起一个青釉瓷葫芦瓶,翻看片刻,侧目问:“此瓶何名?”
“娘娘,这是璋州青窑的珍品,名为龙凤青釉葫芦瓶。”青浅翻看簿册后,躬身道,“夫人说了,这些个陶瓷器具不能都带入宫,请娘娘瞅着合意的选。”
武茗暄轻放下葫芦瓶,扬手在长几上方虚划一下:“这些器具不用点选上册了。”
青浅讶然:“娘娘不是喜欢这瓶么?”
“喜欢归喜欢,可这龙凤瓶意有暗指。三品贵嫔用着,未免有些不合适。何况,陶瓷器具易碎又占地儿,带着入宫岂不惹人侧目?”武茗暄低声道,稍加斟酌又吩咐,“对了,你送簿册给夫人查验时,让夫人把这龙凤瓶小心收了,以后别再拿出来了。”
“是。”青浅虽不解,却不多问,很是恭敬地欠身应下。
武茗暄走向一旁的圆桌,看似阅查桌上的小巧把玩之物,却悄悄注意着专心点验、入册的青浅。前日,陈氏与她商议后,定下由翠袖、青浅陪她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