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歌睁眼看向她,怒其不争,沉声说道:“你天生聪颖,筋骨极佳,你爹爹又从你小时候起教你调息养气,修炼正统内功。你现在虽然还小,但是根基却是千万人之中也难得一见。你与欧阳灵灵本来也算是八斤八两,但是你心胸豁达,灵活机智,行事大有恣意随性的风采,这点着实对了我的胃口。我一直以为你聪明懂事,知轻重,哪知这次你却错得这样离谱。你可知,以你的资质,你本可以在二十岁前尽得我的真传,傲然与天地之间,俯仰江湖,难逢敌手。可是,你不听我的忠告,错过了疗伤的大好时机,我刚才助你压制内伤,打通筋脉,但是你的伤势终究是耽搁了。你须得再努力三十年才能有所成就!”路行歌语气悲怆,看她的眼神就如看到一个完美的瓷器被生生打碎了一般痛心。
长乐沉默不语,路行歌看了看天色,摇头起身道:“也罢,我们先下山。”
四人穿过山坳,沿着羊肠小径往山下走去。西儿与长乐并肩走在后面,见她神色恹恹地,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问道:“你刚才在第一崖瞧见你先祖的名字没有?”
长乐一怔,偷偷瞧了一眼前面的路行歌,低声说道:“我还来不及看,刚才都被师傅吓死了。”话刚说完,前面路行歌一声冷哼。长乐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
西儿说道:“我看到欧阳写真的名字了,就在崖壁上。”长乐心中有气,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了不起,以后我若是能成为天下第一,名字一定要写在他的上面,看欧阳世家的那些人还怎么威风。”西儿眨眼笑道:“你的名字一定能够在他的上面,因为他的名字在崖壁的最下面,几乎贴着地面。”长乐脚步一顿,说道:“这倒是奇了。”
路行歌听着二人对话,头也不回地说道:“据说欧阳写真小时候蠢笨如牛,你师祖说这人年轻时虽有奇遇,但一生成就却可归功于一个‘纯’字。他心思单纯,每做一件事情必定身心投入,全力以赴。长乐,你以后长大了便会明白,其实武学一道,练到最后只是与自己心中的心魔相斗而已。我与你都是心思过多,思虑过甚之人,越到练到武学的高深之地越会难以静下心来。虽然我们可以窥见常人难以达到的境界,却心中常驻心魔,练到了险地,反比一般人要凶险得多。”他“呵呵”一笑,有些感慨道:“欧阳写真却是心中无魔,只任凭心性行事,虽显木讷,却又何尝不是大智若愚呢?”
过了一会儿,四人走到来时看到的山涧。西儿举目望去,只见赤松子、薛逸、凤飞飞等人或立或坐,还等在那边。长乐讶道:“哎呀,他们竟然还没离开。”
此时赤松子也抬头看了过来,他本是盘膝而坐,见他们站在对面,便起身走到山涧处道:“各位请随我下山吧。”忍不住看向云烟,却见她嘴边含笑,不时地看向路行歌,目光潋滟动人。
路行歌瞥他一眼,携了长乐越过山涧,对赤松子一笑道:“不知仗剑宫诸位何时离开慕城,若是不急,还请各位大侠女侠来参加我与云烟的婚礼。”
赤松子脸色微变,他定力惊人,片刻间便恢复过来,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路先生与云姑娘比武变成亲,”转身对云烟道,“云姑娘,恭喜。”声音却难掩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