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道如何?便由着他继续拖着?”东宫太后面不改色。
“我……”西宫太后一噎,“总之,陛下的婚事由哀家处理,你只管等着便是!别忘了,哀家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抬起头,一副若不答应她便纠缠到底的模样。
后宫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对望着,各不相让,良久,大抵是因为终究在血缘上输了西宫太后一层,东宫太后默默地转过了身。
“半年!半年后,若陛下的婚事还未定下,就不要怪哀家插手此事!”
西宫太后松了一口气,看着东宫太后离去后便跌坐回自己的锦榻上,但觉脑仁儿一抽一抽地发痛。
其实也怪不得东宫太后,大启朝开国六十余载,已然传承三代,然而□□、太宗两帝皆崩于壮年,以致皇室血脉单薄,到了当今陛下这一代,皇室嫡脉更是只有陛下这一支单传,因而朝廷上下皆盼着新皇嗣的诞生。
西宫太后自然也是期盼着早日抱上孙子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却心疼儿子。陛下八岁登基,改年号为熙元,至今十二载,一直兢兢业业,勤政爱民,虽年少,却也立下不少丰功伟绩,叫国人为之赞颂。然而,伴随着这些功绩而来的是枯燥乏味的童年,以及不分日夜的操劳。
因此,每当看到自家儿子那张失去笑容日渐严肃的脸,以及夜深人静仍在前殿挑灯批阅奏折的身影,她的心便忍不住发酸。
因此,她想着,至少在婚事上,在妻子的人选上,能让陛下满意了。
也正是因此,早在几年前,她一手促成了陛下与东宫太后等人之间的约定——陛下的婚事,由他自主。
只是她竟想不到,陛下竟以政务繁忙为由,将婚事一拖再拖,至今二十岁,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唉,你说,濯儿究竟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多娇滴滴的美人儿,他怎么一个也看不上?不……不是看不上,是压根儿连看都不肯去看!”西宫太后无力地揉着太阳穴,对自己最亲信的下属齐麽麽道。
齐嬷嬷取来一些药油,轻柔地给西宫太后抹上。
“娘娘不必担忧,许是陛下早有决断。”
“你的意思是陛下心里有人,所以对我请来的那些姑娘不屑一顾?”
似乎不是不可能……西宫太后抬首望着横梁上的雕花陷入了思索,只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又摇头否定起来。
“不不不……不可能,若他当真有心上人,为何不说?说出来,哀家帮他促成这一庄婚事岂不是更好?莫非……他的心上人有什么不可见人之处?”
“这……奴婢不敢妄言。”齐嬷嬷替主子抹完了药油,低头站到了一旁。
西宫太后看了她一眼,并未追问。不说奴才本就不可妄自揣测圣意,就算光明正大地让她揣摩陛下的想法,只怕她也揣摩不出个一二来。
陛下心思深沉,终日绷着一张脸,别说一个奴才,就连他的亲娘也看他不透。
“唉……”
西宫太后叹了一口气,倚在背靠上,手不自觉地又抚上的太阳穴,一下一下地按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