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中午，周晗和易七才晃晃悠悠地来到公司，身后还跟了他们整个工作室的大老板梁磊，一问才知道，周晗和易七今天凌晨根本就没回家，送回了沈霂青之后，俩人一商量，又叫上梁磊，三人一道往雍和宫拜佛烧香去了。

沈霂青忽然就想起了之前网上看见的一则新闻：游戏程序员虔诚烧香，求得神符贴在电脑主机上，以保佑服务器永不宕机。

杨晓飒正伏在桌子上小憩，被来人这么一吵，已然醒了，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扭头看见周晗正要拍他的肩膀。

杨晓飒立刻摆手，睡眼朦胧地说了句：“我已经连续工作48小时了，现在我脑子完全不转了，只能做不需要思考的事。”

周晗轻笑：“那你下楼帮我买杯咖啡吧。”

杨晓飒十分想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泼他脸上。

当晚，也就是游戏正式上线的前一晚，所有人守在这里，连续奋战了好几个通宵，出乎意料的是，这会儿竟然每个人都不困了，都兴奋得谁也不肯去休息。

已经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了，只是守着，憧憬地地谈着未来。

午夜时分，工作室大老板梁磊订外卖叫了几大份烤串，策划、程序、美术组的同事们一拥而上撸串去了，沈霂青没有走上前，只吃了两根齐思佳递给她的青菜卷。虽然已经入行好几年了，但这却是她第一个项目上线，性情使然，她没有过多激动与兴奋的表现。但骨子里的那份热烈，也如同她素来喜爱的海棠红，从来不曾真正退却。

就如同此时此刻，大家共同为了一个梦想而努力拼搏的氛围，幸福、珍贵、炽热，也让人心中宁静欢喜。

她徘徊在公司四层天台的落地窗前，已经凌晨三点了，帝都的夜幕，只有看不见星星的雾霾。不大一会工夫，撸完了串的程序员杠把子黄承，亦穿着人字拖缓缓走上楼来，站在她身边，并肩无声地眺望这寂寥的夜，半晌感叹：

“倘若将来有人问我们为什么成功，我们就对他说‘你见过凌晨三点的北京么？’”

沈霂青忽然就笑了，身边这个其貌不扬微微秃顶的程序员，两年前加入这个项目团队时，曾在公司的游戏论坛上官宣声明：

“项目上线之前，绝不谈恋爱，请广大玩家监督！”

于是两年多来，这位踏踏实实的服务器台柱子黄总，还真就没谈恋爱，昼夜加班，每天十几个小时泡在公司写代码。

她心中一直存着敬意，程序员的心思是这样单纯明澈。

说起单纯明澈，她忽然就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明明有着一双天使般清透澄澈的双眸，气质却冷得像冰的人，江澄羽，不知他此时此刻，是否已然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