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难怪她的身体会时常莫名其妙的这儿痛那儿疼,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体内蛊虫作祟的原因,也没有多加怀疑,反正已经习惯了。
她不由得暗想,关山月运气还真好,同行的有五六个男女,偏偏挑中了她来做实验,要换做是别人,怕是早就发现不对劲,起了疑心。
“只是,只是因为你刚好跟我同屋睡,所以……”关山月不敢看她的脸。
一时沉默,气氛有些令人难堪。
“这些,跟蒋防又有什么关系?”潘琴问。
她有些发抖,握紧了手中透明蓝的玻璃杯,十指根根发白,力道震得连冰块都发出了细微的啷当声。
关山月咬了咬下唇,视线下移,投向潘琴的杯子,看着沉在水底的柠檬片。
她家里虽然富裕,但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离了婚,她跟的是母亲。母亲一贯对她不冷不热,再婚后就更是疏远了她。
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她基本就没再跟父母联系了,只有那些源源不断地打到卡上的钱,好像勉强可以证明她还是有一对爹妈的。
因此,关山月从来没想过要跟自己的父母商量这件事儿,她不觉得他们会相信听起来这么荒诞不经的东西。
她能全心信任的人只有两个,她的导师,还有交往了三年多的男朋友,蒋防。
她首先把事情告诉了导师。那年近不惑的教授对此很是感兴趣,就给她批了假,自己也向教务处请了长假,决定跟她一起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然后,她犹豫了许久,才将连心蛊的事儿对蒋防也说了。
蒋防是隔壁凰城大学的,跟潘琴一个学校。
当初,关山月在两个学校吉他社的联谊会上认识了他,当即眼前一亮,走过去要了联系方式。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关山月各方面条件都优越,热情大胆,性子也不坏,两人很快便走到了一起。
乍一听完关山月的话时,蒋防还以为她是在编故事逗自己玩儿,直到她撸起衣袖,把手上尚未痊愈的伤疤展示给他看,他才认真了起来,蹙着眉头,把她好生说了一通,责备她不该把自己的身体健康当成儿戏。
她把自己要跟导师一起去找解蛊方法的事情告诉了蒋防,他担心她路上的安危,一开始非嚷嚷着要跟她一块儿去,但她不肯答应,而是让他看顾好潘琴,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别让潘琴出任何意外。
蒋防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同意了她的安排。他认为,的确需要有一个人注意潘琴的安危,否则一旦她出了什么事,关山月也难逃一劫。
关山月和导师一去就是大半年,前一两个月还能跟蒋防打电话发短信,到了后期,他们走的尽是偏僻的地方,连信号塔都没建,手机基本上成了废物,她也就无法再联系到自己的男友。
等到她终于找到解蛊虫,回到广州的时候,蒋防却失踪不见了。
她问遍了他身边的人,他的老师说他身体不舒服,请了长假回家休养,他的舍友说他大概是去旅游了……每个人的说法似乎都不一样。
而蒋防最好的朋友,那个经常笑嘻嘻地叫她“嫂子”的男生,还表情古怪地问她,“你跟蒋防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疯了,不敢相信蒋防会就这样人间蒸发。
最后,她终于想到了——潘琴。
思及此,关山月抬起头,回答道,“我让他……保护好你,别让你出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潘琴的耳朵里,却无异于一声霹雳。
在关山月说完连心蛊的事情之后,她的内心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猜测,现在,关山月只是把答案上那层似有若无的纱布揭开来,让她看了个清楚痛快而已。
可是潘琴依旧觉得很难过。
她甚至觉得,蒋防的死,都没有这背后的真相来得让人心碎。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一阵阵说不出的奇异的冷,从脚底下滋生了出来,一路往上冲到了她的脑袋里,让她浑身颤抖得比先前更加剧烈。
——“我……想跟你做个朋友。”
——“这个嘛,我偷偷看了你笔记本上的名字。”
——“当然是因为不想你受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