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夫只是一时失言,老夫,老夫”,韩文想狡辩两句,但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解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自然地把大明百姓说成是贱民,一时不由得脸红起来。
“韩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早已被陛下贬黜为了庶民,如果他们是贱民,那你和他们一样,也是贱民,但他们虽然是贱民,可至少不朝这些土人献媚,而你是贱民,却还要向这些土人献媚,所以如果我大明百姓在你眼中是贱民,那你就比他们还贱!”
夏言说道。
“你胡说!你在羞辱老夫!老夫虽已为庶民,但亦是读书人!”韩文气的嘴唇发紫,他没想到自己会被骂成被贱民还贱的贱民。
“算了,本官也不想和你多言,你和眼前这些大明百姓一样,都是我大明的子民,你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甚至他们带给我大明的价值比更大,他们纳税生产,而你也不过只能教人认几个字而已,大明失去了他们就失去了天下民心,而如果失去了你还可以再换一个读书人来!”
“所以,本官今日来只传达陛下的谕示,如果你韩文今日不下跪向你之前羞辱过的大明百姓磕头道歉,那么陛下就会改变策略,将你们这些犯事的理学之臣派去漠北服役!而且陛下会放弃理学教化土人,改用屠刀消灭这些土人!”
夏言说着便把手一挥,他麾下的警卫兵便立即端起了火枪,并瞄向了韩文身后的那些阿三土人。
“如若我今日不下跪,陛下将会摒弃理学?改用屠刀消灭?”
韩文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皇帝陛下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无论如何,仅仅是为了维护理学的地位,此时的他也只好把膝盖了弯了下去,跪在了大明百姓的面前。
韩文从来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跪在一群庶民面前,虽然他现在也是一名庶民。
但现在,韩文也知道自己只能这样做,他开始道歉道:“诸位乡民,老夫有错,不该不顾及你们的尊严,不该只顾土人而不顾及你们,请你们原谅老夫!老夫会取缔之前的一切规定,允许汉人入学。”
“错了!你现在领的是果阿城大明总督府的禄银,你现在有教育汉人子女的义务,而不是你允许不允许,另外,大明百姓当有入学优先权,且应该有更高等的教室与宿舍,这些土人乃是贱民,不配与我大明百姓同列,明白了吗?还有,孟子与荀子之思想也不必教授给土人,土人非我大明之民,不配学!”
夏言说道。
而此时,大明的百姓们还处在震惊之中,他们可没想到这曾做过尚书的韩先生会下跪向自己这些人道歉,一个个的不平心理一下子就得到了慰藉,再次开始因为自己是大明百姓而感到自豪起来。
而韩文只是一脸落寞地站了起来,且往社学学舍里走去,今日夏言逼着他所做的事给他的触动很大,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今天的事。
甚至,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侥幸,尤其是当他看见大明百姓因为他下跪而喜笑颜开的样子时,他恍惚发现自己好像很不得人心,也并不受民众爱戴。
阿三土人们也很不理解,不理解为何教授文字的韩先生会向普通的大明百姓下跪。
他们当中有婆罗门、刹帝利等高贵印度种姓的人,在他们看来,韩先生是负责教学职业的,是刹帝利以上的高贵人种,而如今却向普通的大明百姓下跪道歉,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大明百姓比这韩先生还要高贵?而这韩先生并不是大明高贵种姓的人?
也不知道这阿三土人是什么脑回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一名婆罗门种姓的阿三土人或许是本身就对韩文传授儒家思想不满,就突然要拿起一块砖头要砸年过古稀的韩文,想要砸死这个一心要把他们当成大明百姓而平等甚至优先对待的圣母理学家。
啪!
但这时候,夏言打中了这名婆罗门种姓的阿三土人的肩膀,使得这名企图谋杀韩文的阿三土人手里的砖头因为肩膀之疼而落在了地上。
而这时候,锦衣卫都督郭荣亲自走了过来,绣春刀拔了出来,且一瞬间就把这阿三土人切成两半,丢下几枚银币:“这是可以买一头耕牛的钱!”
“诸位乡亲,本官已从夏部堂这里得到陛下的谕旨,在果阿,我大明百姓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是陛下授予我们的权利,陛下只允许我们在这边土地上有耕作、经商、做学问乃至做官、管理军队的权利!”
“而且本官将按照陛下的谕示,订立果阿城法令,法令的目的是照顾你们的利益,并更好的统治这里的土人,但据本官对这果阿土人的了解,他们本就有种姓之别,因而,我们也尊重他们的种姓之别,现在本官和你们是这里的真正贵族,为第一等贵族,我们拥有传播文化、参与管理军政的权力;
而他们的婆罗门有传递宗教的权利,与我们的僧人道上一样,为第尔等,不再是贵族,只是贱民中的有文化者;刹帝利则是第三等,吠舍是第四等,以此类推,分给你们的家奴则统一由总督府布政司提为刹帝利,以后你们也只能用刹帝利种姓为奴,刹帝利以下的不配为我大明汉人的奴隶!我大明的百姓来果阿城中,直接成为贵族!”
“而我大明百姓若杀了这阿三土人中的婆罗门,只需赔一头牛,杀了刹帝利则只需赔一只鸡,若杀了吠舍,那是他的荣幸,若是直陀罗,他应该反省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触怒了我尊贵的大明百姓!”
两广总督同时又兼了果阿总督的汪宏说道。
在场的大明百姓听了是似懂非懂,也不知道他们一下子成为了贵族,但也有明白的,知道这意思就是自己以后可以随便欺负这里的土人,让他们为自己赚钱。
而阿三土人虽然也没听懂汪宏的话,但郭荣随便杀死一名婆罗门种姓的人,也让他们意识到眼前这些东方人都是在自己地位之上的。
韩文到现在才回过神来,但他首先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阿三土人会想杀他,他更没想到的是,皇帝陛下会想要这么奴役土人,而两广总督汪宏居然会这么变本加厉的承认这种种姓制度存在,要知道就是连中华也已经没有了世家与寒门之别,如若在这里继续承认种姓制度,那这些阿三土人就一辈子也休想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现象出现!
其实,其他官员如按察副使陆深也有这样的疑问,在送走夏言他不由得问道:“敢问部堂大人,陛下素来主张以民为本,为何却要在果阿继续承认且加强如此严密的种姓之等级,甚至让大明百姓在果阿做人上之人?”
“因为说到底,陛下还是我汉人的皇帝,而不是他们土人的皇帝!
如果因为对土人一视同仁而影响汉人利益的话,陛下会宁愿把土人当做奴才,因为大多数我大明士民此刻最想要的不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而是可以替自己干活的奴隶,不然你们制台大人也不会把这些阿三土人划为贱民,且允许买卖,而承认其种姓制度自然是为了让我大明更好的统治这里,人一旦有可以奴役别人的机会,哪怕是让他做第二等主子,他们也愿意,以后这些婆罗门和刹帝利会帮助我们去压制那些企图反抗的大多数土人!”
夏言说着就转身上了战舰。
而按察副使陆深则锯弓一拜,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现在在为大明做的事,但他知道在自己为大明百姓牟取福利的路上,他注定要沾染上更多土人的血,但他也知道如果大明百姓与土人换一下,这些土人也会这么对待自己这些大明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