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问:“这条项链好别致。”
“哦,警察用子弹当挂件很平常。”聂烟忙把项链塞回衣领内,搪塞得了句话便拎着东西进入病房。
苏洱脑子里却嗡嗡作响。
这种花纹样式的子弹很常见吗?她记得自己好像也有一枚。
想到这里,苏洱赶回家。
“太太回来啦。”
许嫂正在打扫门庭落叶,见她回来问候了声。苏洱发现陆衍之的车也在,“他回来了?”
“是,下午三点到家的。”
苏洱换了拖鞋进屋,上楼的时候发现书房门没关严,陆衍之正在打电话。她越过书房直接往主卧走,蹲下保险柜摁了密码打开,琳琅夺目的珠宝及文件,她找了很久没找到那条跟聂烟同样款式的子弹项链。
脑子里突然萌生出很不好的想法。
她踩在软绵消音的地毯上,挨近书房,正好听到陆衍之在说:“陈纪深不会伤害聂警员,我很肯定也有把握,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救过他命并且念念不忘的人。”
陆衍之又说,保命的东西我一早就给了聂警员。
苏洱听得心惊也更确信聂烟脖子里的项链是她的,难怪之前陆衍之问她要保险柜密码,原来根本不是取什么海蓝之心。
当日,聂烟死里逃生周队赶来医院后骂陆衍之卑鄙,恨不得活剐了他的样子,原来全是陆衍之早先预谋。他想抓陈纪深破绽和罪证,必须要有人探取情报,而与她年纪相仿、又是警察身份的聂烟是最好的选择。
“呵……”苏洱的心脏狠狠抽搐,真是冤孽。
许多年前自己救得垂死男人,竟然是陈纪深。当年她跟江世岚租住在烂尾巷,某天值日晚归时在垃圾堆附近发现一个奄奄一息、浑身血腥味道的男人。他当时的手却格外有力气地拽着她的腿,虚弱且强硬得吐出两个字:“救、我。”
她当年单纯有爱心,经常收养流浪猫狗,顺便把这个男人也救了。但男人说有很多人在到处找他,于是苏洱把他安置在一个废弃的小屋子里。男人的眼睛当时受伤看不见,他又满脸的污渍和血迹辨不清容貌。
苏洱那会放学经常去看他,给他带吃的,他偶尔吃不下,她便没好气道:“我家很穷,这是我的午饭,特地省下来的。”
他沉闷不说话,她便主动开口:“我有个很好的朋友,被家里人接走了四年,说过要给我写信但一封也没收到,我很想他。”
他说:“不记得你的朋友,要了也没用。”
苏洱那时候很孤单,最好的伙伴杜谨言离开,她在学校特立独行又因为江世岚的缘故没有朋友。这个男人虽然不怎么说话还有点凶,但也算“半个朋友”。所以,她经常去看他,给他吹口琴。
他送给苏洱一颗花纹奇特的子弹,“这是差点要我命的子弹,谢谢你救我,留给你作纪念。”
当时那颗子弹还沾着血迹。
第二天江世岚找到新男友,她在学校就被江世岚带走塞到校门外的奥迪车里,连家也没回衣服也没收拾就离开了,更没机会回到小破屋里和他道别。
他看不见她,她看不清他的脸。
彼此也没问过名字。
当时以后,第二天还会如约相见……
“衍哥。”
沈嫣真是好演技,盯她的时候冷若冰霜,转脸又轻昵称呼起陆衍之。
陆衍之敷衍了句:“怎么还没睡?”
医生有过叮嘱,沈嫣不能熬夜,饮食类也非常注意。沈嫣也确实每天九点必然回房睡觉,今天已经很晚竟然还熬着。
“专程等你,晚饭还没吃吧。”
他嗯了声,沈嫣立刻让许嫂去把重新热过的饭菜摆上桌。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凝固着诡异,苏洱垂着眼,夹着米粒机械地往嘴里塞,手也懒得伸长,选择单吃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陆衍之看出她的漫不经心,夹了远处几道菜放在她的餐碟中。
她也不闹变扭,来者不拒地咬在嘴里。
沈嫣皱皱眉,放下筷子道:“衍哥,生日会我想放在家里办可以吗?”
“法国?”
她心里一堵:“不是,我的意思是放在这里,陆宅。”
“哦。”陆衍之恍然大悟,回答得干脆:“不行。”
“为什么!”
他面色如常,衣袖半折到手肘位置,露出结实漂亮的肌肉线条,那只在商界操股推盘分分钟决定千百万资金流动的手,正给苏洱剥虾壳:“你嫂子需要在家静养,人多嘈杂会打扰到她。”
“衍哥。”
沈嫣嘟着嘴不满得扬起声调、撒起娇。
他毫无商量余地:“不行。”
听到这儿,始终沉默吃菜的苏洱,唇角勾起抹嘲讽的弧线,将剥干净壳的凤尾虾塞在嘴里。在陆宅办生日会,沈嫣的目的未免太明显。她曾经是记者,来参加生日会的必定全是记者媒体朋友,借机向传媒曝光自己正居住在陆宅。如果在生日会上苏洱和陆衍之再出个什么乱子,记者媒体添油加醋,恐怕沈嫣和陆衍之曾经传得沸沸扬扬得绯闻更加落实。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沈嫣在陆衍之这里碰壁,计策转变,笑着把脸转向苏洱,甜腻腻得叫了声:“嫂子。”
她差点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嫂子,我真的想在这里办个简单的生日会,规模不大不会打扰到你。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次过生日了。”沈嫣边说边落寞凄哀得吸吸鼻子,好像她不答应,她就会梨花带雨。
苏洱抬起头,眯眼微笑:“好,在家办吧。”
大约没想到苏洱会答应,不止沈嫣连陆衍之都非常惊讶。用完晚餐,苏洱在浴室泡完澡出来,发现陆衍之坐在沙发里,正专心致志得翻阅着结婚相册,唇角始终上扬着。
她淡漠得坐在梳妆台前,抹护肤品。
“为什么答应她?”他合上厚重的相册,走过去。
苏洱说:“多可怜活在世上的最后一次生日,我怎么能不满足她的遗愿呢。再说了,她可是你的心肝宝贝,我可不敢怠慢。”
陆衍之早习惯她冷言冷语得讥讽,伸手拿起她一缕湿漉漉的头发,笑道:“她不是我的心肝宝贝。”
“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