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去见杜谨言

“死了?怎么会,昨晚……”她顿住,下意识去摸后颈,昨天夜里的感觉仿佛还遗留在皮肤上。

陆衍之察觉到她举动,说:“麻醉枪,昨晚你和守门的警员以及这一层的护士全中了麻醉剂,早晨巡防员来换班才发现沈景致已经死了。”

苏洱指尖发麻:“怎么死的?”

“窒息。”

窒息,难道真是沈景致口中的陈先生所为?

杜谨言,又是杜谨言。

苏洱气息不稳得掩住脸,想到昨晚人还活得好好的,一眨眼就没了。她又做了次笔录,这次着重把杜谨言以及陈先生的事说清楚。

医院里的气氛让她感觉压抑。

她当天做完调查跟着陆衍之回陆宅,陆衍之多番与专案组周璇,杜谨言也被请去局里喝过几次茶,但皆因证据不足释放。苏洱在家不敢让自己闲散下来,容易乱想,于是抢了家里佣人的活,里里外外做打扫。打扫书房时,那只瓷娃娃不慎被她手肘拐到,呯得一声摔得粉身碎骨。

她蹲下去捡,鞋底踩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挪开看,发现是枚小小的窃听器。

寒意顷刻自脚心窜上头顶。

杜谨言竟然在陆宅安了窃听器!

她一下子想到沈景致说的那番话,最后一次的录音藏在家里。苏洱没敢浪费时间,换了衣服拦车去往沈景致住所,只可惜等到了发现门没关,屋里狼藉一片到处是乱翻乱找的痕迹,简直像遭过贼。

她心里已经没底,果真每个角落找下来,压根不见录音。

苏洱只能想到杜谨言,这大约能证明了沈景致说杜谨言的事是真的,自幼的伙伴情比家人的朋友,竟然是伤她最深的人!她冲下楼去马路上拦车,先去了杜家,得知杜谨言最近身体不好又连遭警察冤枉正在白漾湖养病。等她到了白漾湖,摁很久门铃也不见人来应。

最终只出来一个管家,“苏小姐,少爷不在。”

“我知道他肯定在!”

“既然明白少爷不想见你,请回去吧。”

若不是围栏门关着,她真会冲过去大喊大叫,苏洱冷冷得瞪着管家,说:“我要见杜谨言!”

“苏小姐!”对于她的顽固,老管家有些生气:“你向警方作证指控少爷已经伤透他的心,现在还跑来这里是准备再给他造成伤害吗!”

伤透杜谨言的心?

她不禁好笑,便真的笑出声来:“到底是伤透他的心,还是不敢面对我!杜谨言要是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出来和我对峙!他心里要是没鬼,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

“简直不可理喻!”

管家嘭得关上里门,听见苏洱嚷嚷:“我会在这里等他!”

甄洱?!

不止苏洱,连一旁的甄剑也震住,上下嘴唇久未合拢。

“你为什么这样叫我?”苏洱茫然发问,沈景致却不再说话,身体往旁侧一歪跌倒在地上。甄剑连叫两声珍珍蹲下去扶她,不料屋门被人骤然踹开。

长久待在昏暗里,突如其来的光亮叫苏洱觉得扎,等适应光线瞧过去便见许多人往屋里来抓人。

陆衍之直向她跑来,解了绳索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两臂箍得发紧仿佛要把人嵌到身体里。苏洱感觉到埋在颈窝里的他呼吸急促,于是低声说:“我没事。”

“吓坏了吧。”他两手捧着她的脸,“是我考虑不周全。”

她只在他手心里蹭蹭脸,唇角绽出一抹笑容来消融他的担忧。

陆衍之抱着她离开小屋,原来这里是个农家小鱼塘,外有莲河四处栽林。浩浩荡荡一群人,甄剑及沈景致被公安人员拷住上车先行撤离。临河的泥坡道上停着一辆宾利,老管家看完情势关上车窗,对后座说:“少爷,我们来迟一步。”

杜谨言没作声,目光一路尾随陆衍之抱着苏洱,一直到上车了才挪开。

老管家说:“警察抓到沈景致,要是问起话恐怕要连累少爷。往常她还念着你,事到如今怕会狗急跳墙拖你下水。”想了想,又问:“不如通知陈先生回来一趟?”

“不用,开车吧。”

杜谨言拒绝他的提议,陈纪深一回来怕要再造孽,他如今是乏了。

苏洱随车去往医院,一整夜担惊受怕现在靠在陆衍之怀里只觉得无尽安稳,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等她醒来脸上的伤已经处理过,她趿着拖鞋走出病房,聪子正从吸烟室走出来,忙迎上去:“二小姐,你怎么下床了?”

“衍之呢?”

聪子回答:“沈景致在抢救,一班人全候着呢。”

“我去看看。”

她说完抬脚便走,倒叫聪子传达的好生休息的话无从落口,只得屁颠地跟上去。等她坐电梯下楼,手术室外一干警服人员,有个长官模样的正与陆衍之说话。他抬头看到苏洱,于是站起来拉她去坐:“怎么下来了?”

“我想知道沈景致的情况。”

正问着,手术室灯灭医生推门出来,警官先上去问情况,医生告诉他:“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不过孩子没保住。”

沈景致从手术室推出来,脸色苍白戴着氧气罩,整个人好像即刻便会烟消云散。因为有很多话想要问,苏洱做完笔录便守在病房里。入夜九点多,沈景致才苏醒。

她直愣望着天花板,嘟囔:“死了吗?”

“孩子没保住。”

苏洱冷声回答她,她闭上眼晶莹滚落,似在叹息:“原来从身上掉块肉这么疼。”

“为什么叫我甄洱,你到底是谁。”

沈景致拿掉氧气罩,似笑非笑得转头看她:“当然是你姐姐,同母同父的亲姐姐。我妈是江世岚,如你知道的,甄剑是我们的生父。我本命叫甄珍,没变成沈景致之前,我和你有六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