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洱接水泼脸的手猛地震住,脑袋里一阵嗡然。
不会的。
她心里安慰自己不可能,但放学回去,还是不由自主往药店方向走。她说要验孕棒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结账的时候耳尖都红透了。
苏洱按照说明书检测,闭着眼催眠自己:苏洱,老天不会这么玩你,不会的。
但老天爷如果真要玩你,必然会玩死你。
两条红杠,像两把利剑刺入苏洱心窝。
怔了几秒,苏洱立刻撕掉说明纸把验孕棒丢在公厕垃圾桶,这件事不能让陆衍之知道。
他那么恨她。
她详装没事得走出公厕,没走几步被人猛地拽住肩包带。
“坏女人!”
那人尖叫一声,疯癫得朝她瞪着眼,扑上来掐苏洱脖子。
苏洱被这突如其来的女人吓到,连连后退反抗。等她看清楚施暴的女人,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是齐太,那个光鲜诡计、溺子成疾的齐太。
齐氏崩塌,陆衍之接手之后,齐太不知所踪。
没想到变得这么疯癫。
“我儿子死了!死在监狱,这全拜你所赐!”齐太今日去监狱探监,等来的却是儿子在狱中斗殴,惹怒狱中黑老大被活活当了奴隶泄愤。
齐磊不堪重负及每日殴打,敢怒不敢言,最后选择拿笔自尽。
一支笔,斜插入脖子里。
只留下满地殷红……
齐太从监狱出来就蹲守在学校,一路跟着她。
苏洱想到肚子里的小毛头,奋力挣扎反抗,反抗归反抗这几天她原本就头重脚轻的,比不上拼尽全力的人,被掐倒在地呼吸不畅。
幸亏路过的行人插手干预。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好心人将她搀扶起来,她勉强点头却在站起身的瞬间跌坐回地,视线一黑陷入深渊。等苏洱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钟医生正坐在沙发里。
见她醒来,忙上去问:“苏小姐,感觉怎么样?”
“我……”
她下意识摸摸肚子,欲言又止。
钟医生说:“你怀孕了。”
苏洱拉住他,钟医生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叹了口气:“我还没告诉陆衍之。”
“不要告诉他!”
她半坐起身,带着浓重鼻音哀求道:“拜托你,不要告诉他。”
“孩子的父亲……”
她咬唇摇摇头,并不打算告诉他太多。家里晓得她和陆衍之关系的只有江世岚和陆继升,如今陆继升过世,江世岚又眼巴巴盼着她能回陆家。
钟医生也没多问,只当她是未婚先孕怕给家里人晓得会大发雷霆。
“你若把它想成人生道路,这些不完美的裂纹倒也并非瑕疵。”
老人闻言,不禁多看她几眼:“你很了解他?”
苏洱微笑:“对于瓷艺和作者,远不及杜老先生来的清楚,我一个实习生在您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你知道我是谁?”
“能对杜家工艺给出一针见血的意见,又敢直言指责杜家长孙的作品是瑕疵品的,除了杜老先生还能有谁。”她顿消片刻,怪不好意思地说:“而且,来杜氏展厅上班前我已经熟读默背过杜家历史。”
杜老爷朗声笑起来。
上班第七天就接待到杜家重量级人物,说不慌是假的。
好在杜老爷脾气不像长相一样严肃,逛一圈下来,把每个展品的背后意义及创作背景都复述一遍,这些是工作资料里未曾涉及到的。
苏洱赶紧记录下来,以供后期工作参考。
杜老爷觉得她有悟性,比同年龄层学生努力,颇为赞赏她。
工作不影响上学,实习薪资还挺丰厚,同事之间的关系也融洽,这些和苏洱之前的落魄相比简直像一场梦。可梦终究只能是梦,总有破碎的时候。
只是苏洱没想到,会碎得这么快。
下午杜谨言来展厅的时候,杜老爷也在。她与杜老爷聊来投缘,三人一起去餐厅用餐。因餐厅坐落在繁华的金融街区,来往精英白领诸多,不乏高层商务人士。
会遇上陆衍之,是侥幸中的必然。
苏洱起先没注意到他,是陪他用餐的美女笑盈盈走来跟杜老爷打招呼,她才看到他。
“你好,杜老先生。”
陆衍之脸上挂着谦和微笑,主动上来问候。
杜老爷起身与他握手,“陆总,签约仪式之后没想到这么快会再见面。”
他说:“我很喜欢这家店的料理。”
“看来我和陆总爱好相同,往后合作起来必然是天衣无缝。”
两人在那商务寒暄,苏洱心里却一点点凉下去,杜家竟然和陆衍之有合作关系。她现在脸头都不敢抬,恨不得立刻逃走,掩耳盗铃地希望陆衍之不要把关注点落在她身上。
膝盖上微颤的手被温暖握住。
她抬眸,对上杜谨言投来的浅浅一笑。
“小洱也在?”陆衍之眼尾轻跳,似笑非笑得演绎虚伪惊讶。
杜老爷疑惑问:“你们认识?”
“呵,她……”
“小洱是我的旧友,我和陆总又认识,所以他们也熟悉。”
没等陆衍之道破身份,杜谨言抢先一步把疑问解答。陆衍之唇角溢出玩味弧线,睨扫了两人一眼,说:“嗯?杜少爷之前不是说,小洱是你的未婚妻吗?”
“未婚妻!”
不止杜老爷,连陆衍之身边的美女也是一惊。
杜谨言眸色加深,面不改色得回道:“一直担心你会不同意我和小洱在一起,今天竟然陆总直接说起,那么就当你接受我和小洱未来会订婚的事。”
“我怎么会不同意。”陆衍之浅笑,戾寒的眸光凝住始终不肯抬头看他的苏洱,“不过婚姻大事应该知会长辈,看刚才杜老先生反应是还不知道吗?最近我父亲过世,媒体报导铺天盖地,杜老先生应该对我的家事略有耳闻。这样,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继母的女儿,我曾经的妹妹,苏洱。”
他句尾附加一句:“家父的死,和她母亲有点关系。”
“我中意小洱,无关这些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