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5章 正文结局(下):归来

春阳温暖。

君天澜恰巧走到了那两扇朱门后。

他取出帕子,轻轻拂拭干净门栓。

拉开门,春阳立即洒落满园。

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青石台阶上。

有个小小的姑娘,正抱膝坐在那里。

仅凭一个背影,他也能认出她是谁。

丹凤眼,渐渐润红。

他缓慢走到她跟前。

沈妙言从臂弯中看见一双墨金勾云纹靴履。

她愣了愣,慢慢抬起头。

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在她的瞳孔中,慢慢蹲下身。

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捧起她的脸。

他笑得很温柔,却有两行泪水,顺着英俊的面庞滚落。

小姑娘呆呆看着他,半晌后,忽而一笑:

“国师,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小姑娘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是声音却下意识地染上哭腔,边哭边笑:

“那,你若愿意娶我,我倒是也愿意,送你一片锦绣江山!”

君天澜把她搂到怀里,低头亲吻着她的眉眼与唇瓣,声音低哑哽咽:“我不要江山,我只要你……”

游丝飞絮,酒旗招展。

一道修长如玉的身影,静立在不远处。

君舒影凝视那紧紧搂抱着的两人,淡红唇瓣上扬,却有风迷了眼,惹得他泪意婆娑。

他看见君天澜把他的妙妙抱上了马。

而妙妙笑得很甜。

马蹄在繁华的长街上扬起滚滚尘埃,逐渐在视野中远去。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却,

揉出了一手的泪。

……

春雷萌动,辛夷破蕾。

一匹彪悍漆黑的骏马载着对璧人,从官道尽头遥遥疾驰而来。

天之涯,地之角。

江南水乡的荷塘里,有美人划着小船,在悠长的水波里轻哼着软软绵绵的南方小调。

不见边际的良田里,农人们簇拥着装扮五彩丝带的耕牛,正热热闹闹地祭祀求福。

风沙纵横的北方,驼铃声声,驼队载着中原的一坛坛美酒与丝绸,翻山越岭往另一个国度而去。

河川万里,群峰峥嵘。

那匹骏马载着对璧人,疾驰于这如画的泼墨山水中,不问世事,不问前程,只于那天南海北中把酒言欢、纵情声歌。

一眼心动,岁月情深。

莫不如是。

———正文·完———

陪伴了大家六百多个日夜,在这里似乎可以说再见了。

当初写《锦绣萌妃》的灵感,就是文末的画面:一个小姑娘在朱门府邸前坐着,一双墨金靴履慢慢停在她面前。

舒舒的结局放在番外啦!

再后面的番外,是鳐鳐与太子哥哥。

至于菜菜的新书,大约在九月底发布,仍旧非穿越非重生哦!

夕阳一点点落山。

薄金色的光,跳跃在翘起的琉璃檐角上,也跳跃在君舒影委地的霜白绣银袍摆上。

它们随着夕阳的逝去,而缓慢消弥。

楚京城华灯初上,这座彩云归的寝屋,终于陷入黯淡。

君舒影的身影笼在昏惑的光影中,薄唇紧抿,因为眼帘低垂的缘故而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的小姑娘打了个呵欠,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他端着凉透的饭菜,竟那么静静地跪坐着。

角落里,滴漏声声,于这喧嚣的长街上,竟也分外清晰。

静谧中,君舒影忽然尖叫出声!

他骤然起身,把手中的白瓷碗狠狠砸到地上!

他发疯般,伸脚踹翻了摆满佳肴的小几,一张春花秋月般的面庞,狰狞着浓浓的癫狂,抽出墙上的宝剑,把这座装饰华美的寝屋砍砸得狼藉一片。

被惊醒的沈妙言睁着一双琥珀色圆眼睛,下意识蜷缩在角落,不解地望着他尖叫发狂。

书案被踢翻。

一沓宣纸漫天零落。

每一张纸上,都画着男人的容颜。

金冠束发,剑眉英挺,丹凤眼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山,薄唇似笑非笑。

每张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或笑或嗔,或喜或怒。

却,

俱都是君天澜最的模样。

君舒影就站在这漫天零落的画纸里。

他崩溃地望着君天澜的肖像,只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什么替代品,

他分明连替代品都不如!

这么多天过去,她遗忘了所有事,却独独还记得那个男人!

她把他的容貌记得这般清晰,他君舒影算什么替代品?!

他崩溃地跪在了凌乱的画纸之中。

眼泪顺着艳绝的面容滚落。

滴落在纸间,晕染开朦胧墨迹。

他的双手撑在画纸上,渐渐收拢,把纸张抓得皱烂不堪。

沈妙言始终蜷在角落,睁着纯净无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这个男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他的眼泪就像收不住般,始终不曾停止流淌。

子夜已过,后半夜的天气格外寒凉。

沈妙言搓了搓小手,鼓起勇气起身走到木施旁,取下一件大氅,小心翼翼给君舒影披上。

她张开双臂抱了抱他,“国师,你别哭了,又不是小孩子,给别人看见,别人会笑话你的。”

君舒影慢慢直起身。

他攥着大氅系带,偏头透过朦胧泪眼,望向这个知暖知冷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因为失去所有记忆的缘故,就像是一张纯净无暇的白纸。

可白纸,总是脆弱的。

他终于止住眼泪,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寒冷的暮冬之夜,可以令他取暖的,并非是暖酒或者火炉。

他本就来自极北之地,这世上唯一能令他温暖的,只有怀中这个姑娘。

“妙妙……”

他哽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大约,说的便是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