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回想着那个少女无法停歇的喘声,犹如魔音灌耳,令他痛苦得几近崩溃。
醇厚晶莹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沿着脖颈一路往下,最终没进鸠羽紫的华贵狐裘之中。
月兔一点点西移。
满天的繁星,也逐渐在深夜的白雾中消弭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女子娇喘的声音,终于停下。
男人抬手摸了摸耳朵,抬眸望向远处,只见君天澜穿戴齐整,正运着轻功悄然离开正阳宫。
即便隔着这么远,他也仍旧能看清楚男人那副餍足的神态。
淡红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起身,朝正阳宫而去。
温柔的月光遍洒宫闺,他刚刚坐过的殿顶上,赫然横七竖八扔着无数酒瓶。
君舒影熟门熟路地进了正阳宫。
踏进寝殿,只见春帐垂落,里面隐约有个正在睡觉的人儿。
他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手撩开帐幔。
小姑娘酣睡在缎被里,漆墨青丝铺散在枕间,越发衬得那张小脸白嫩精致,眉眼之间都是清丽甜美。
他伸手,轻轻挑起一点儿缎被。
少女从脖颈往下,遍布着青紫爱痕,宛如刺青上去的荼蘼,艳绝非常。
他默然看了片刻,在榻边坐了,“妙妙。”
沈妙言本就是浅眠,她微睁开眼,瞧见是君舒影,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四目相对,仍是彼此无言。
烛火摇曳,滴漏声声。
“白日里,我曾问君天澜,天下苍生与你,孰重孰轻。若我只能救一方,他希望我救谁……你猜,他是如何回答的?”
“愿闻其详。”
君舒影笑了笑,“他说,自然是救天下。”
他撒谎时,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妙言。
仿佛他并非是在撒谎。
“妙妙,”他伸手,轻抚过女孩儿秀丽顺滑的乌发,“你知道否,他今夜前来,不过是为了发泄他的欲望……说到底,他不过是贪恋你的身体……正如同你刚重生时,他可有半分思念你?他广选秀女,分明是不把你放在心上。”
男人声声温柔,于这沁凉的寒夜里,仿佛能蛊惑人的心智。
“你也不想将来交到昔年手上的,是个千疮百孔的北幕吧?”
“与你何干?”君舒影紧攥住酒盏,眼中冰寒之意更盛,“我只问你,天下与妙妙,孰重孰轻?!”
君天澜漠然起身,抬步离开。
“你不敢选吗?!”
君舒影抬起绯红眼帘,唇角沾着的晶莹酒汁令他看起来分外妖娆勾人。
君天澜顿住步伐,微微侧目,“天下与妙妙,朕都要。”
说罢,义无反顾地离开。
君舒影生生捏碎手中酒盏。
细瓷片扎进他的手指,玉白的肌肤上立即渗出细小的血珠子。
侍立在侧的美人连忙捧着洁白的帕子过来,正要替他包扎,却被他恶狠狠一把推开。
男人站起身,鸠羽紫的蓬松狐尾无风自舞,如妖似魔。
他随手掐下一朵瑶台仙凤,丹凤眼里俱是冷意,“我倒要瞧瞧,江山美人,你究竟要怎么个两全法……”
……
夜渐深。
正阳宫中,沈妙言宽袖高高卷起到双肩,长发蓬松凌乱,浑身皆是狼狈地瘫坐在寝殿前屋檐下的台阶上。
她忙了一天,简直累瘫了!
三四百名宫女,被她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各自从地上拖起来送回寝屋,还细细为她们盖了薄毯。
如今正是深秋,夜里天气寒凉,她若不把她们照顾好,这些宫女怕是要染上风寒的。
至于内侍和禁卫军……
那群人皮糙肉厚,她懒得管。
她仰望星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外间的事儿,她隐约能够料到。
定然是那群老臣害怕瘟疫扩散,要求四哥派禁卫军封锁正阳宫。
自古以来瘟疫都十分可怕,这事情做得无可厚非,若换成是她,也会如此决断。
只是今日之事并非瘟疫作乱,而是人心作怪。
那蛊虫之毒,也不知何时能解开……
她往后仰倒,呈十字瘫睡在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