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狭长凤眸,盛着慑人的寒意。
只一眼,就令人顿生寒意。
凤百香哆嗦了下。
仿佛,从那双暗红瞳孔中,看见了尸山血海!
她突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招惹这个令人恐怖的男人!
而下一瞬,君天澜站起身,抖了抖常服。
他抬眸,声音冰冷:“勾引朕,你也配?”
说完,抬起一脚!
凤百香尖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到书架!
高大厚重的书架整个被她撞倒,她的肋骨被君天澜生生踹断,狰狞地戳穿了她的胸膛,从血肉里露出!
血洒书房,可怖至极!
凤百香捂着胸口,哎哟了几声,就睁着眼睛惊悚地离开了世间。
外间的人听见响动奔进来,就瞧见他们小姐连气儿都没了,死状很是惨烈。
书房静寂。
片刻后,凤国公没有来,凤北寻却匆匆挤开侍女与侍卫奔进了书房。
他今日在宫中当差,直到现在才回来。
谁知一踏进书房,就看见满地狼藉,他的三妹倒在血泊之中,已经魂归西天。
男人眼底掠过冷意,朝君天澜拱了拱手,“敢问皇上,舍妹哪里得罪了您,让您下如此狠手?须知,她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
君天澜拂了拂宽袖,慢条斯理地在太师椅上照旧坐了。
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这香炉可是爱卿的好妹妹捧来的,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莫不是还要朕提醒你?”
凤北寻闻言,上前端起香炉,揭开盖子闻了闻。
扑鼻而来的并非是什么安神香,而是青楼中随处可见的媚香。
男人皱眉,俊脸上神色难看。
他把香炉放下,“即便如此,皇上罚几板子就是了,何必出手致命……”
君天澜冷笑,“朕最厌恶不守本分的女子。你的好妹妹前几日在静安寺中勾搭市井流氓,意图谋害亲妹妹,这笔账,朕还不曾与你们算。”
君天澜双手藏在背后,把那三根白发悄悄儿地塞进屉子里,起身望了眼菜色,淡淡道:“怎的没有汤?”
他用膳之前,惯爱喝一碗汤的。
沈妙言凶凶地睨了他一眼。
君天澜闭了嘴,乖乖坐到圆桌旁。
沈妙言把菜肴摆上桌,递给他木箸和一碗米饭,“汤还在煮呢,拂衣说要煮得浓一点才好喝。”
等用罢午膳,前院有侍卫过来相请,说是老爷请皇上去书房议事。
君天澜望向沈妙言。
女孩儿坐在梳妆台前,把发髻解开,淡淡道:“你去罢,我要睡会儿午觉,你可别突然回来打搅了我。”
君天澜知晓她不需要他陪着,于是抬步与那侍卫一道去了前院。
沈妙言把乌发梳理整齐,又将束发的簪子放进屉子里。
谁知抽开屉子,就瞧见里头躺着的三根白发。
她怔了怔。
纤纤细指轻轻拾起白发,这头发的长度她熟悉至极。
少女抬眸,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男人背对着她藏什么东西的模样。
以及从府门前回到偏院时,那个男人一路神游天外的生分样子。
沈妙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就说这厮饿狼也似,怎的突然就改了性子,与她生分了!
原来并非是生分,而是他开始疑神疑鬼,觉得她嫌弃他年纪大!
她笑了会儿,偏头望向雕窗外。
正是六月天,临近酷暑炎夏,庭院中树木葱茏,分外鲜活。
掐指一算,他们竟已陪伴彼此十二个年头了呢。
十二年,足够窗外那些幼树生长为参天大树,足够蛮荒之地种遍繁花。
亦足够叫昔日一无所知的懵懂幼女,历经国破家亡,历经从奴隶到女帝的身份变换。
亦足够令那权倾朝野的大权臣,登基为帝,一统天下。
十二年,豆蔻梢头,万物生长。
十二年,从无到有,亦把青丝磨成了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