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水声汨汨。
玫瑰花的幽甜,在雾气之中弥漫。
沈妙言半垂眼睫,漆黑的睫毛被氤氲雾气打湿,遮掩住了水色瞳眸里的深思。
她一手扶着池壁,一手捂着心口,黛青的玄月眉深深蹙起。
不对劲儿,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当初她从北幕活过来,原本一心想回镐京,想当面问问君天澜,为何要抛下她。
那段刚刚重生的时日,她满脑子都是君天澜!
可是一夕之间,莫名其妙的,她就不再思念这个男人。
占据她全部意识的,是君舒影。
甚至,甚至她还十分欢快地答应与他成亲。
可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君舒影的?
少女抱住疼得快要胀开的脑袋,痛苦地把整个身子沉进了水底。
君天澜皱眉上前,把她从水里提出来,却见她双目紧闭,已然晕厥过去。
她的脸色实在惨白得厉害,意识全无,软软地瘫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
君天澜把她抱到寝殿,命夜凛马上去请白清觉过来,又替她换了身干净中衣。
白清觉背着药箱过来时,沈妙言还未醒来。
君天澜细细同他说了沈妙言这两次突然发作的症状,正色道:“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治好。”
白清觉微微颔首,在榻边铺了脉枕,捉了沈妙言的脉,闭目察探。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睁开眼,眸中情绪莫测。
“如何?”君天澜问。
白清觉摇头,诚实道:“我亦查不出究竟是何病情。”
殿中寂静。
君天澜表情复杂。
白清觉乃是天下五大神医之首,连他都查不出的病,究竟会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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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言同她约好,等一个月后张府摆满月酒时再来看望她,便起身离开了。
她和君天澜乘坐马车回宫,顺带把张家小孩儿的名字告诉了他。
君天澜不以为意道:“还不错。”
沈妙言瞅着他的脸色,见他心情似乎挺好的,于是试探道:“我午后遇见了太子殿下,他似乎挺喜欢小晚卿的……我听说皇族可以在幼时订下婚约,不如给太子殿下与小晚卿也订一个?皇上你觉得呢?”
君天澜捻着檀木珠子,目光幽深地瞥了她一眼。
沈妙言缩了缩脖子。
男人在昏暗的光影中挑了挑眉,故意道:“多嘴。此事只有朕与皇后才能讨论,你一个小小女官,说这些作甚?”
沈妙言:“……”
小姑娘在黑暗中暗暗磨牙,悄悄骂了句君天澜,气恼地别过脸不说话。
马车迤逦回到皇宫,君天澜下了车,见她还窝在里面不动,于是淡淡道:“怎么,朕的女官,今夜是打算睡在马厩里?”
沈妙言才不想睡四面敞风的马厩,于是不情不愿地跳下马车,虎着一张小脸就往乾和宫偏殿走。
君天澜长臂一伸,把她捞到身边。
此时那辆华贵马车已经缓慢驶离。
而福公公等人,都待在不远处,并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乾和宫檐下的灯笼散发出团团光晕,把两人的面色照得明明暗暗。
男人俯身凑近她的耳畔,“妃夕这般急着离开作甚?今夜,给朕暖床。”
“你——”
沈妙言只觉自己被轻薄得厉害,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却被男人瞬间擒住纤细手腕。
君天澜把她打横扛到肩上,抬步就往台阶上走。
“君天澜!”沈妙言急了,不停剧烈挣扎,“你做什么啊,快放我下来,君天澜你听见没有,放我下来!”
然而男人闻若未闻,只勾着唇角,脚下生风。
他把沈妙言扛进浴殿,殿中白玉池里已经放好了热水。
沈妙言还在挣扎,下一瞬,身子腾空,她直接被君天澜扔进了白玉池!
“哗啦”水声响起,小姑娘又委屈又着急,不停在里面扑腾,扑腾了半晌才发现自己是在浴池里。
她浑身湿透,眼见着对方也跳下浴池,急忙掩住胸口,惊恐地朝角落退去。
君天澜游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擭住她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