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床,“鳐鳐果真不肯出来?”
“你走了我才出来……”
君天澜抬手。
夜凉不知何时出现在殿中,坚硬如铁的拳头,猛地砸向魏化雨。
魏化雨眉尖一挑,就地一滚,躲开了夜凉的拳头。
大殿中打斗声赫赫,魏化雨表情冷峻,即便是和大他许多的高手交战,气势上却也分毫不落下风。
君天澜撩起后裾,在大椅上坐了,淡淡道:“鳐鳐若是不出来,你的太子哥哥,可就要受伤了。”
鳐鳐趴在黑暗的床底下,狠狠捏紧小粉拳,咬牙切齿道:“书上有个词叫做卑鄙无耻,你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
君天澜眼底掠过冷芒,缓慢地捻着指间的扳指,“废了他的手。”
夜凉应了声是,手上动作越发狠厉。
“你要废掉谁的手?!”
鳐鳐心惊胆战,忙不迭地从床底下爬出来。
君天澜抬手示意夜凉住手。
魏化雨身上已然多了些伤口,乌红的血液渗出来,染深了他的锦袍。
他捂住手臂,踉跄着往后倒退数步,一双深不见底的漆眸,恶狠狠盯紧了君天澜。
鳐鳐忙奔到他跟前,仔细检查过他全身,见他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不觉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呜呜呜,太子哥哥,你流血了,流血了……”
“小伤而已。”魏化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薄唇轻勾。
鳐鳐越发憎恨君天澜,捡起地上一只茶壶,狠狠砸向他:“你真是讨厌!我不想看见你,你离我们远点儿!”
君天澜避开,抬手示意夜凉把她抓过来。
鳐鳐哪里肯走,死死抱住魏化雨的腰身,眼圈通红地大哭出声。
夜凉不敢下重手,犹豫地望向君天澜。
君天澜起身,缓步走到那两个小人儿跟前,握住鳐鳐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中一拉。
魏化雨下意识地要拽住鳐鳐,然而男人回手,朝着他胸口就是狠狠一掌!
他踌躇良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抬步迈进了乾和宫。
福公公引着他进了寝殿,此时沈妙言去了温泉池沐浴,殿中只有君天澜一人。
“给皇伯伯请安!”
他恭敬地单膝跪下。
君天澜放下手中的书卷,抬手示意免礼:“思慕今日怎的有空来看皇伯伯?”
花思慕站起身,有些犹豫地咬了咬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君天澜轻笑,“有什么话,与皇伯伯直说便是。”
小家伙是他颇为欣赏的后辈,又是他精挑细选打算挑给宝贝鳐鳐的夫婿,所以已然是把这小家伙看做了自己人。
花思慕又纠结了半晌,才鼓起勇气,认真道:“皇伯伯,我看见鳐鳐小公主了,她就在皇宫里。”
君天澜一怔。
天色已晚。
思错殿外的檐下,挂着两盏破败宫灯,朦胧照亮方寸之间。
殿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儿,桌面上,油炸琵琶大虾、四喜丸子、牡丹糖饼、春笋炖鸡汤等等佳肴,把小圆桌摆得满满当当。
鳐鳐抱着小碗,粉嫩小脸上满是欢喜:“哇,太子哥哥,为什么今晚有这么多好吃的?而且全都是鳐鳐喜欢的!”
魏化雨在她身边落座,给她夹了块她最爱吃的糖饼,嗓音是少年独有的淡然:“尝尝哥哥的手艺。”
鳐鳐“嗷呜”咬了大口,唇齿之间溢出糖饼的清甜和牡丹的芳香。
她忙不迭吃完那块小圆饼,朝魏化雨竖起大拇指:“太子哥哥的厨艺又精进许多,鳐鳐喜欢!”
魏化雨抬手给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认真提起:“既是喜欢,以后,太子哥哥给你做一辈子饭菜,可好?”
鳐鳐点头如捣蒜,稚嫩的声音透着软糯甘甜:“那自然是好的!鳐鳐喜欢太子哥哥呢!”
“乖,吃罢。”魏化雨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鳐鳐食量颇大,两刻钟的功夫,就风卷残云般,飞快消灭了满桌的佳肴,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软声道:“瑶瑶吃饱了!”
魏化雨拿起帕子,正要给她擦拭唇角沾上的酱汁,动作却忽然顿住。
漆眸深邃了几分,他用温热的指腹,细细给她擦拭去酱汁,带着从容的怜爱。
鳐鳐总觉得今晚的太子哥哥似乎哪里不大对劲儿,歪了歪脑袋,正要问他怎么了,面前清秀挺拔的小少年,忽然俯首凑近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