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唇角的笑容尽数敛去,“可失火就是失火,不过是人为,与天道何关,与大周气运何关?!本宫区区凡人、蒲柳之姿,哪里担得起安尚书一口一个‘红颜祸水’、‘祸国妖姬’?!”
安尚书抬起头,面前的女人面容极美,可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是害死他宝贝女儿的罪魁祸首,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他冷哼一声:“子璇死于皇后娘娘之手,娘娘莫非还想抵赖?娘娘尚且不能容忍一个小姑娘,又哪里来的肚量,能够母仪天下?!”
“安尚书错了。”沈妙言有点儿不耐烦,“本宫的确命人捉了安子璇,可她的死,却与我无关,乃是旁人偷偷下毒害死的她!”
安尚书冷笑,“呵,死无对证,娘娘如今怎么说,都可以。”
沈妙言越发厌恶与这帮人纠缠不清,冷冷道:“就算是本宫杀了她,可那又如何?!安尚书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对本宫做了什么?!她与赵婉儿在本宫饮用的牛乳中放了大量红花,意图谋害皇嗣!这般罪过,可不是她区区一死就能抵消得了的!”
“子璇虽娇蛮,却绝不是任性而为的人!”安尚书仍旧争辩不休,“依微臣看,娘娘如此百般找借口,就是为了给自己脱罪!”
“你——”
“够了!”君天澜打断沈妙言的话,起身走到她身边,与她十指相扣,眸光是极致的冰冷骇人,“她是你们的皇后,朕绝不容人诋毁!”
语毕,牵着沈妙言,径直离开了书房。
一干大臣面面相觑,最后那安尚书拍拍膝盖率先站起来,一脸痛恨,“诸位同僚,沈妙言不除,我大周将永无宁日!”
“尚书所言非虚,老朽亦是如此认为。”
“皇上已然被那妖女迷得神魂颠倒,咱们该发动所有同僚,联名弹劾她!”
他们义正言辞地议论着,一副为苍生大义着想的模样,三三两两地离开。
君天澜把沈妙言牵回寝宫,陪她在龙榻上坐了,“刚刚,何必与他们争执?”
沈妙言歪了歪脑袋,“难道由着他们诋毁我的声誉吗?”
君天澜握住她的手,“大周官员的劣根性,成日里无事可做不想着如何收服失地,却整日在朝堂无事生非。你越跟他们争,他们就越起劲。最好的办法,要么就不理,要么就以实力镇压。”
谢陶的手,紧紧攥着珠花,半晌没有动作。
顾钦原眯了眯眼睛,直接从她手里夺过珠花扔在地上,一脚踏上去,又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带着她就往衡芜阁方向走。
谢陶仓皇地回过头,那漂亮的珠花躺在脏污的雪地里,七零八落。
张祁云目送她离开,遗憾地啧啧两声,“到底没能反抗顾钦原啊……”
此时御花园的火势已经大了,竟连梅花林一并烧了起来!
无数宫女侍卫提着水桶往来救火,好好的上元节宫宴也办不下去了,君天澜让夜凛通知众人离宫,又把沈妙言安置进乾和宫,亲自过去指挥灭火。
沈妙言坐在他的龙榻上,见已至夜深他还不回来,于是扶着腰摸出寝殿,不准人跟着,独自往御花园方向走。
只是拐过几道长廊,却迷了路。
她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又走了一段距离,竟莫名其妙走到御书房前。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并无人把守。
她驻足良久,终于想起自打进宫以来,她似乎还从未去过他的书房。
这么一想,便拾阶而上,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中布置端严典雅,一如他从前的品味。
她望着龙案后的那张龙椅,想象了一下那个男人皱着眉头坐在龙椅上训斥大臣的画面,不觉轻笑出声。
正出神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急忙躲进帷幕后,悄悄探出一双眼,却见君天澜沉着脸,负手踏进门槛。
他身后跟着十几位大臣,皆都身着官袍、双眉紧锁。
君天澜撩起后裾,在龙椅上落座,目光冰冷地扫向众人:“究竟有何要事,非得连夜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