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男人拖长音调,“名字想好了吗?”
“没,你来取吧。”沈妙言觉得自己没读过太多书,肚子里的墨水比不得君天澜,取得名儿肯定没他取得好,“不过,小名叫文鳐好不好?”
“为何?”
“文鳐是瑞兽啊,一旦出现,天下就会丰收,多好。”少女垂下眼帘,遮挡住了瞳眸里的暗光。
君天澜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这副神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他记得他带她出厉王府时,她嘴里就念叨了一声“文鳐”。
沉默片刻,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依你。”
沈妙言缩在他怀中,掐算着时间,觉得一刻钟已经过了。
她推了推他,“四哥,时间到了。”
然而男人仍旧箍着她的腰,动也不动。
她抬起头,男人冷峻精致的眉宇中,正透着深深的疲倦。
她默了下,终是不忍推开他。
夜色漫漫,大周东征洛阳,南伐草原,中原的土地上,已经燃起烽火。
白嫩的小手轻轻摩挲着男人的面庞,琥珀色瞳眸中满是眷念。
少女仰头,亲了亲他遍布胡茬的淡青下巴。
群雄逐鹿,谁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
惟愿今夜,此梦安好罢了。
……
与洛阳的胶着,在五月底终于被打破。
洛阳距离赵国颇近,赵国出了援兵,一路支援过来,直接切断了洛阳的粮草供给。
君天澜率兵一举攻入洛阳城,城门被破的那天,沈妙言站在城楼上,看见她的男人一骑当先,宛如天神般冲入洛阳城。
她呆呆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不顾一切地系上披风,跨上掠影,朝洛阳城疾驰而去。
——
沈妙言扒着他的手臂,“咕噜噜”喝完醒酒汤,笑嘻嘻道:“军队里的人,都在称颂四哥的雄才大略呢!他们都不叫你废太子了,他们都直接称呼你……太子嗝!”
君天澜仍是那副冷峻淡然的面容,用衣袖仔细拭去她唇角的醒酒汤。
沈妙言握住他的手腕,琥珀色瞳眸里的醉意,渐渐消弭。
被另一种缠绻的深情,所取代。
“四哥……”她缠上来,尾音发颤。
月华从雕窗外洒进来,透着迷离之意。
君天澜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面颊,暗红色瞳眸中,有火焰在跳动。
他缓缓俯下身,亲吻她的唇瓣。
然而尚未触及那柔软,外面却响起敲门声。
他拉开与她的距离,声音冷淡:“进来。”
夜凛捧着一封信笺踏进来,目不斜视地呈给君天澜,“镐京送来的消息,请主子过目。”
君天澜接过那封信,夜凛行了个礼,立即退下去。
沈妙言挣扎着挪到男人身边,勾着脖子去看那封信,只见君天澜缓缓把信笺拆开,展开里面的信纸,上面言简意赅地把镐京城的局势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打紧的事儿,唯一有点严重的,是顾皇后身体不大好。
君天澜捏住信纸,不过片刻,那纸就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四哥,怎么办?”沈妙言酒醒了大半,“也不知皇后娘娘是生了病,还是忧思过度导致身体不好……”
“无妨。”君天澜声音淡漠,“写信的人是我安插在宫中的心腹,若是病重,他会同我禀报的。想来,只是单纯地忧思过度。咱们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然后赶回镐京。”
沈妙言点点头,认为是这个理儿。
三天后,两军对垒。
沈妙言趴在城楼上,遥望两方人马在平原上决一死战,即便隔了很远,她也依旧能听见响彻天地的厮杀声。
琥珀色瞳眸中隐隐呈现出敬重,这世上最该受人尊敬的职业有很多,士兵,就是其中之一。
无论双方对错,做出决策的只是上层贵族,而在战场上厮杀的,却大抵都是最下层参军的百姓。
他们舍下妻儿,踏上战场保家卫国,该受人尊敬的。
她正想着,却见一骑黑色残影从对面阵营中冲出来,挥舞着一柄重尺,与君天澜战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