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教她不许奢侈浪费,想来,那番子教导,全被君舒影毁了。
过了会儿,终于开宴,沈妙言被君舒影好言哄着,勉勉强强用了两碗米饭和一盘红烧肉,就再也不想吃其他东西,只等着晚上回宣王府吃顿好的。
君舒影心疼她,怕她饿坏肚子,直接叫暗卫回宣王府厨房,装一食盒好肉送过来。
水榭中歌舞生平,众人觥筹交错,自然无人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除了上座的君天澜。
他恨得几乎要捏碎手中酒杯,不过半个月未见,他的女孩儿竟被君舒影养成这般骄奢淫逸的娇气模样,叫他如何能不恨!
然而午膳过后的余兴节目,才叫他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骄奢淫逸。
薛宝璋原本是安排了杂技到水榭外表演,等表演完正好气温凉下来,女眷们就可下楼游园赏花,男宾们也可自行品诗论剑。
本是安排的好好的,沈妙言却嫌弃杂耍无聊,搅着手指提不起劲儿,不肯朝水榭外的杂耍多看一眼。
君舒影心疼她蔫儿了吧唧的可怜样,想起她喜欢往水里扔银莲花叫人抢,于是又叫小厮回宣王府搬来十箱银莲花、两箱金莲花,故技重施,带她在太子府里耍弄起来。
一时间,小厮们为了给宣王爷凑热闹以博美人一笑,纷纷不要命般朝那大湖里跳,连带着岸边台子上杂耍的人也不玩儿杂技了,跟着往水里游,争破头也要抢那些值钱的金银。
沈妙言看得开心,干脆抱起一箱子银莲花,直接从窗户泼进湖面。
水榭上其他贵人也瞧着高兴,纷纷挤在窗前看热闹。
君天澜仍旧端坐在主座,盯着那小丫头欢呼雀跃的模样,面容冷峻阴沉。
薛宝璋坐在他旁边,唇角噙着浅笑,团扇轻摇,话有深意:“妙言出手真是大方。”
许是谁在湖里抢到了金莲花,惹得围观之人爆发出一阵喝彩。
沈妙言拉住君舒影的衣袖,兴奋地比划道:“咱们下次在府里挖一个大池子,在池子里灌满酒,然后命人在酒池中作乐!酒水不比湖水,那些人灌进嘴里,在酒池中醉醺醺的沉沉浮浮,岂不是更加有趣儿?!”
她声音清脆,小脸上都是天真的欢喜。
{}无弹窗可小姑娘自是不会同薛宝璋客气的。
她白了眼薛宝璋,骄傲道:“别说的好像我与他有什么关系似的。我沈妙言今儿把话搁在这里,我与君天澜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过,更不是他的妾室!”
众人哗然,满室窃窃私语,正讨论得激烈时,忽然又安静下来,呆呆盯着出现在沈妙言背后的那个男人。
小姑娘毫无所觉,似是怕这些人不肯信她以为她是在说气话,于是当众捋起衣袖:“看见没有,这就是证据!我不是他的女人,从来都不是!”
众人看去,只见她洁白圆润的手臂上,一颗鲜红的朱砂痣赫然点在其上。
众人越发沉默。
沈妙言仍嫌不够解气,从腕上褪下那只血玉镯子,高高举起,大大咧咧什么都说出了口:“瞧见没有,这是皇后娘娘送我的,说顾家的媳妇都有一个。可我不稀罕,我不要这劳什子的镯子了!去他的镯子,去他的君天澜!”
说罢,将镯子朝窗外一扔,不过半瞬,众人就听见落水声。
沈妙言解气不少,却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她好奇地回过头,正对上一双暗红的凤眸。
那凤眸沉静至极,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她心下一突,君舒影拉了她的衣袖:“该入席了。”
小姑娘整个人如坠云端,任由他拉着在席位上坐下,刚刚的胆量与气魄莫名其妙地一扫而空,低垂着脑袋,只剩下胆怯。
她小心翼翼抬起眼帘,就瞧见那人明黄色的衣摆从视线中缓缓掠过。
余光扫见他撩起袍摆,在薛宝璋身边的空位坐下。
“你怕他做什么?”君舒影小声。
沈妙言抿抿小嘴,没说话。
她从小就跟着他,犯错时总会被他训,偶尔还会被他用戒尺打手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