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不可置信地奔到她面前:“沈妙言?!”
沈妙言将螃蟹盘子放到台阶上,拿小手绢擦了擦嘴巴和手指,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叫我做什么?”
她站在台阶上,看起来比徐莹还要高一点。
再加上周身的气势,即便是小侍女打扮,也完全将徐莹压了下去。
江绯儿打量了会儿,在徐莹开口前拉住她的手腕,笑容端艳:“沈小姐,闻名不如一见,果然生得漂亮,怪不得能被皇上与国师大人同时爱慕。即便只是罪臣之女的身份,也仍然能够有幸随御驾同游扬州。”
沈妙言的目光落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微微一笑,“第一,我被人喜欢,并非是因为相貌。第二,皇上曾在承庆殿中金口玉言,谁也不准再说我是罪臣之女。第三,我们并非是来游玩的,皇上体恤灾情严重,特移圣驾巡视,你可不要说错了。”
面对她的敌意,江绯儿只是抿唇一笑,拉着徐莹离开。
沈妙言注视着她们的背影,江绯儿刚刚说,皇宫不如扬州富贵,在扬州还不用看旁人脸色……
俗语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区区知府的女儿便敢如此嚣张,可见扬州地方官员沆瀣一气,结党营私十分严重,不仅把控了江南一带的财政,更操纵着南方的众多士子。
除了没有兵权,江旬和土皇帝的确没有区别。
难怪每年都敢少交赋税。
午宴结束后,江府的侍女领着楚云间与君天澜等人去各自的卧房。
他们住在花园旁边的朝霞院里,院子里侍女齐全,皆都是知府夫人精挑细选过的。
屋中的摆设更是华美异常,不同于北地的大气,处处都透出精致玲珑的富贵,这是江南才有的韵巧。
{}无弹窗跪在她右边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穿着鹅黄挑银线纱裙,应该是江旬的嫡女江绯儿。
“免礼。”楚云间看都没看他们,大步进了正厅。
楚云间与君天澜落座后,江旬让妻女退下,只带着江月楼与下属们毕恭毕敬地站在大厅中,拱手道:“京城里传来风声,说皇上六月会前来扬州巡视,微臣不知皇上这样早就到了,有失远迎,实在是微臣的罪过。”
沈妙言静静看着江旬,他生了张圆脸,唇上的两撇胡子看起来透着蠢蠢的喜气,实在有点可笑。
可她并未因此轻视江旬,能够坐到扬州知府这个位置上,江旬绝非表面上这般蠢。
楚云间慵懒地倚着桌案,笑容透出危险的意味:“爱卿写给朝廷的奏疏中,总说扬州不再同从前般富庶。可朕瞧着,扬州依旧繁华,不知爱卿平日里,都哭得哪门子穷?”
江旬抬袖擦了把汗,陪笑道:“回皇上话,许是今年上苍格外眷顾扬州,大旱未曾降临到这儿,所以商铺中才重新有了复苏的迹象。”
“传闻扬州长河之中有巨船,灯火通宵达旦,每逢夜晚降临,便犹如太阳般横卧于水中。不知本座与皇上,今夜是否有幸前去一观?”君天澜淡淡问道。
江旬立即点头:“自然、自然!皇上与国师大人肯移驾捞月坊,乃是捞月坊的天大荣幸。”
原来那座巨船叫做捞月坊……沈妙言挑眉,什么捞月坊,该叫捞金坊才对。
因为楚云间的到来,扬州的官吏皆都携带家眷聚在了江府。
午膳格外丰盛,很多佳肴都是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河鲜。
沈妙言这次出行扮演得是个随行丫鬟,她一边帮君天澜布菜,一边听桌上的男人们侃侃而谈,面露不悦。
因为她肚子饿了。
君天澜瞥了她一眼,也不管桌上这些扬州官员们的诧异,直接端了盘鲜红的螃蟹给她:“去旁边吃。”
沈妙言喜滋滋地接过,噔噔噔跑去花园角落享受了。
江旬笑道:“这小丫鬟长得倒是水灵,就是看起来小了些。国师大人若好这口,捞月坊中有不少还未长大的小姑娘,只要您开金口,想来坊主人十分乐意送您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