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
解决了花家的贸易问题,沈妙言心情大好,处理起其他事务,也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这些天,她还收到了从西南寄来的信,是四哥的平安信,依然只有寥寥数字:一切安好,勿念,六月中旬返京。
她盘膝坐在软榻上,盯着手中的信,有些发呆。
四哥向来说到做到,他说六月中旬回来,那就一定是六月中旬回来。
只是,他为何敢这样肯定地承诺呢?
楚云间是不会轻易放他回京的。
她想不明白,便回到东隔间,将信好好折起来,放进床头的一只锦盒里。
这锦盒里盛放的大抵都是四哥给她的东西,如零碎的信件、空了的种生花碗,还有七彩玲珑珠、青鱼珠,以及她自己的蓝月光石。
于她而言,这些都是宝贝。
她又望向床头立着的摩喝乐乌木雕象牙像,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眼中都是怀念。
眼见着便是端午,拂衣一大早就准备了青粽等物,各种馅儿的都有,供沈妙言挑选。
沈妙言在花厅随意用了两个咸肉蛋黄粽,吃完后,一边净手,一边问道:“府中端午节的赏钱可发下去了?”
拂衣笑道:“一早就发了,丫鬟们每人二两银子并半匹绫罗,侍卫们每人十两银子并两双新靴子,府中人都高兴着呢。”
“那就好。”沈妙言低头笑了笑,白嫩的手指在水中调皮地弹了弹。
宫中的端午宴会设在中午,她将府中这一个月的开支核算了一遍,才乘坐黑金马车赶往皇宫。
此时宫中早已热闹非凡,命妇贵女们身着锦衣华裳,来往于宫中的巷道间,有的手持团扇,谈笑风生地跟在领路的宫女身后。
沈妙言坐在黑金马车内,透过黑色薄纱车帘,面无表情地扫视过这些女人,眼底都是轻视。
这些女人看着一团和气,实际上心里的龌龊心思,一个比一个多。
{}无弹窗见楚云间眼神依旧不为所动,她微微一笑,倨傲地抬起下巴:“赵国的清河城,向来擅长以鱼油制作长明灯,油灯经久不灭。咱们楚国皇室墓葬中所用灯油,据我所知,都是从赵国清河城购得的。除了咱们楚国,其余诸国墓葬中所用长明灯,同样是从赵国购买。”
楚云间仍然没有说话,指尖叩击着矮几,一双雅致的黑眸静静注视着沈妙言,仿佛想认认真真将她看个通透。
然而面前坐着的少女,的确是过去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长久的寂静过后,他微笑着开口:“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沈妙言心中一咯噔,怕他忌惮自己,便只傲娇地别过脸:“自然是府中的幕僚!”
楚云间低低笑了起来,这笑声透着冷酷,仿佛是大漠上刮过的冰雪风沙,刺得人浑身不舒服。
他笑了会儿,才冷声道:“你与花容战交好,回去告诉他,赵国海盐这条商线,必须收归官府,朕才愿意重开边境贸易。”
食盐是百姓们必不可少的食物,沈妙言自然知道这条线的利润究竟有多么可观,可是楚云间肯退这一步,已经实属难得。
于是她起身,朝他屈膝行了一礼:“我代楚国百姓,谢过皇上。”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楚云间眼角余光瞥着她窈窕的背影,明明是道谢的好话,却被这女孩儿说的言不由衷,叫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这小姑娘在君天澜走后展现出来的能力,实在是叫他刮目想看。
她的口才,甚至不输朝中的一些文官。
只可惜,她是个女孩儿。
“妙言,”他忽然开口,“端午宫宴,朕邀你参加,以西南郡守妹妹的身份。”
沈妙言一怔,四哥如今的官职便是西南郡守,楚云间这话的意思是,他会帮她摆脱“罪臣之女”这个称呼?
然而惊讶只是瞬间的,她很快就保持住了淡然的表情,回转身又朝他行了一礼,这才离开书房。
楚云间盯着她面不改色的模样,眼底掠过冷讽,她也该庆幸,她是个女孩儿。
否则……
而沈妙言跨出书房,却看见顾钦原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