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滑落,楚珍满脸痛苦:“肚子好痛……肚子突然好痛……”
“长公主!”张敏面上一派焦急,眼底却满是冰冷,目光落在沈妙言身上,“沈妙言,还不快过来帮忙!”
沈妙言依旧慵懒地剔着指甲,“我能帮什么忙?金珠,去传御医。”
愣在一旁的金珠闻言,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连忙往外跑。
楚珍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绣墩,只觉肚肠犹如被一只手抓住,狠狠地搅动,神志似乎都已无法聚拢。
她从未遭过这样的罪,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将精致的妆容弄花,整个人狼狈而痛苦。
张敏蹲下来,满脸关切地拿帕子为她擦脸:“长公主殿下,您撑着些,御医马上就到了!”
沈妙言一手撑着头,瞧着张敏用帕子将楚珍唇上的口脂都抹去,将罪证消灭得无影无踪,圆圆的眼睛里便多了丝笑意。
沈月如,当真是什么都考虑好了。
只是偏偏,看低了她沈妙言。
她站起身,对旁边两个呆若木鸡的宫女吩咐:“去弄些羊血或者鹅血来。”
两个小宫女回过神,满脸犹疑,沈妙言一派淡然:“若不想你们主子被毒死,就赶紧去办,晚一刻,你们都得为她陪葬!”
她的声音透着笃定和自信,两个小宫女互相对视一眼,连忙去办了。
寝宫中只剩三人,张敏的眼中有着不可置信,沈妙言她,怎么知道楚珍是中毒?
沈妙言居高临下,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断肠草是很厉害的毒不错,可我不会让楚珍死。”
张敏仰头望着她,尽管她还很小,可周身那凛然而尊贵的气质,并非一般世家贵女所能具备的。
她明明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可是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骄傲自信?
她有什么资格骄傲、有什么资格自信?!
张敏紧紧咬住嘴唇,身边的楚珍已经疼得晕厥过去,寝殿中寂静得能听见人的呼吸声。
紧张的气氛中,沈妙言忽然微微一笑,在她跟前蹲下,“呐,张敏,我知道你喜欢我堂兄。你跟着沈月如是不会有前程的,不如,我帮你一把?”
张敏瞳眸瞬间骤缩,忍不住跌坐在地,看着沈妙言的目光犹如看着恶鬼:“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沈公子?!”
沈妙言眼底流露出一抹鄙夷,稚嫩的面庞上却含着盈盈浅笑:“国师势力遍布京城,只要我想知道,自然能够知道。”
张敏手足无措,事情的发展跟皇后娘娘说的完全不同,她该怎么办?!
正慌张时,那两个小宫女端着两碗羊血回来,沈妙言示意扶起楚珍,将两碗羊血一口气给她灌了下去。
过了片刻,楚珍嘤咛一声,悠悠转醒,虽然肚子没有之前那么绞疼,但面色依旧苍白。
御医也急匆匆赶了来,把过脉,又喂她吃了些解毒的药丸,拱手道:“长公主殿下,幸得那碗羊血用得及时。再加上微臣的解毒丸,您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只是须得静养。微臣会禀明太后,只是不知,长公主的大婚,是否该延迟?”
“不准告诉母后!”楚珍暴怒,冷厉的目光扫过殿中每个人,“若本公主中毒之事走漏了半点风声,本公主扒了你们的皮!”
她说着,勉强支撑着坐到绣墩上,示意金珠给她补妆。
她又不是傻的,如果大婚延期,日后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她说什么也要嫁给沈峻茂,她绝对不要嫁给一个小小侍卫!
张敏愣在原地,完全没料到,楚珍竟然不追查凶手。
她眼底一片幽深,果然,如同皇后娘娘所言,长公主空有美貌却无脑子,简直蠢笨至极。
她又想起清晨去凤仪宫时,沈月如说,只要她能害沈妙言担上刺杀长公主的罪名,就将她嫁给沈峻茂。
她从小就喜欢沈公子的温文尔雅、博学多才,所以这条件对她而言太过诱惑。她一口应下,甚至按照沈月如的吩咐,在指甲上涂抹断肠草之毒,不惜亲手送楚珍下地狱……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被沈妙言破坏了。
她静静地想着,最后,目光落在了沈妙言腰间的荷包上。
不,沈妙言并没有完全破坏掉。
这小贱人的身上,还留着一个致命的把柄。
沈妙言将张敏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无声叹息,这张敏,也是个蠢的。